那日在青州城外桃花树下见到的白衣女子,宽裾广袖,衣袂翩举。方玉平虽然并未与她交谈一语,已是意动神摇。

一夕见,相思起。

白绫衣又低声道:“那日初见,我还想方公子本是江南人氏,看起来怎却似在北方长大的一般,心里奇怪,又不敢向父亲提起。”

方玉平道:“那时我刚从西域回来,在北方足足过了一个冬天,也难怪你诧异。”

白绫衣叹道:“后来我也知道了。”她慢慢地又道:“听闻当时在西域,方公子险遭毒手,当时救下公子的人本是谢先生吧。”

方玉平起初陷于回忆之中,本是柔情暗生,又闻白绫衣这一句话,一时也想到了谢苏当日恩情,以及他在西域对自己种种照顾,不由长叹一声。

白绫衣又道:“我知方公子本是个诚恳正直、胸怀宽广之人,否则不会谅解绫衣所为。其实,我们都欠了谢先生良多,不知当如何偿还。”

这前一句恭维恰到好处,后一句中的“我们”方玉平听了更觉亲近,他沉默良久,终道:“我确是欠了他一条命。”

以方玉平今日之情绪遭遇,能说出这一句话,已是殊为不易。

白绫衣有意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若想还他,也还容易。”她双目凝视方玉平,缓缓道:“谢先生身中奇毒,能解救他的,唯有蓝田石。据绫衣所知,那蓝田石,向来是方家门主随身携带。”

说到这里,她不再多说,整理一下衣衫,再次盈盈拜倒:“方公子,谢先生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方玉平这才明白白绫衣一番言语含义,她逼出自己一句“欠他一命”,又以情义相挟。纵然蓝田石是方家至宝,此刻自己也已无话可说。

微风拂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方玉平沉默半晌,苦涩道了一句:“你终究还是为了别人……”他自身上拿出了一个锦囊,掷予白绫衣,转身便走。

白绫衣接过锦囊,忽然叫道:“方公子!”

方玉平一怔停步,却没有转身。

“小怜随我多年,她很好,你莫负了她……”

停下的脚步一滞,随即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