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抬起头,看着面前红衣身影,他心中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幻影,他说的话也是虚假。只要自己与他应答一句,后果直是不可想象。

然而不由自主,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中略有颤抖,已不似他平日口气。

“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这一句话出口,连接现实与幻景之间最后一条细线就此断裂。

简单七个字,于谢苏,已是浩劫。

摄心术至此才全部发挥作用,谢苏倒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神志全失,鲜血自他口中涌出,青衣衣襟被染红了一片。

但是他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他听到的是寒江江水清越如故,闻到的是幽幽杏花春意弄人,眼前看到的,却只有三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当年朱雀诛杀月天子的计划,并没有向谢苏隐瞒。

“月天子最近每月都会到梅镇东南的如天楼居住一两天,行踪隐秘,只带两个随从在身边,”他看了谢苏一眼,“我戌时出发。”

朱雀没有说为获得这些情报付出过多大的代价,谢苏心中有数,也不多问。

现在是午时,离戌时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谢苏没说甚么,神态如常地倒着茶。

“阿苏,”朱雀忍不住拦住了他,“水没开。”

谢苏怔了一下,放下水壶,默默坐在那里。

朱雀想说甚么,谢苏却先开了口,“钟兄,你自去做该做之事即可。”他虽早已知晓朱雀身份,却一直以“钟兄”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