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而行,青袖随走一带,方才被他击落的一柄长剑自地上跃起,直插在方才一个口中言语最为难听的青年两腿之间,剑锋再偏一点,只怕便有断子绝孙之虞,那青年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众人为他武功气势所夺,又见方才君子堂长老对他未加阻挡,方、白二人不发一言,竟是不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任他带着白绫衣离去。

刀剑双卫中的零剑年纪还轻,只看得兴奋莫名,向身边的刑刀笑道:“难怪咱们堡主对谢先生十分推崇,你看他今天做得这件事,真是帅极了!”

刑刀一笑,他年纪较零剑为长,行事沉稳,并未多说甚么。

谢苏携着白绫衣,一直出了方家大门。

出门后,谢苏不再顾忌甚么,厅上为护白绫衣,他已经显露出了师门武功,被认出身份不过是早晚之事,此刻他展开“千里快哉风”身法,白绫衣只觉风生两腋,身体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方才的种种委屈、折辱在这飞逝而过的大风中统统被抛到了脑后。她闭上眼睛,心中只想,若能和这个男子如此在风中携手而行,这一生也就足够了。

那还不是感情,而是恩义。只是这份恩,这份义,已足够世上任何一对夫妻共同度过一生一世。

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郊外一处树林外,脚下踏的是柔软的草地,天蓝得清澈透明,一分杂质也看不出来。在方家发生的种种事情,一时间恍若隔世。

那个青衣的削瘦男子站在她面前,一到郊外,他已经放开了携着她的手,然后解开她身上所封穴道。此刻他虽是与她正面相对,眼神却不再看她。方才在大厅内的旁若无人全然不见,竟有几分淡淡的羞涩。

“我送你回客栈。”他说,脸到底微微红了。

白绫衣有几分惊讶,她想这男子不会轻易离开,一定是有甚么重大事情。

谢苏续道:“那客栈中有罗天堡好手护卫,我前去赴一个约会。”

在离开大厅那一刻,他经过介花弧身边时,罗天堡的堡主面上带着笑,对他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话:“半个时辰后,云深不知处。”

他说得轻描淡写,白绫衣虽与他相识未久,却已对他的个性有相当了解,心道这个约会必然十分危险。她想都没想,便道:“我和你一同去。”

这次轮到谢苏惊讶了,他重复了一次:“我送你回客栈。”

白绫衣低了头,低声道:“我武功虽不见得如何高明,但对医术药物也略有了解,也许帮得上忙,何况你身上有伤……”她见谢苏微蹙了眉,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不见得能打动他,一咬牙,道:“我是你妻子!你有危险怎能不与你同去?”

谢苏怔了一下,眼中的神色由起初的些微羞涩和惊讶,慢慢地转为了柔和。他看着她,淡淡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