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神色未变,“从方玉平初到那天开始。”

介花弧想了一想,笑道:“我明白了。”

那天方玉平奔出客栈之时,介花弧已经派了手下跟踪,后来江南诸人虽至,但派出一名手下去寻找方玉平即可,以介花弧身份,怎会亲身赶赴城外?

能让介花弧冒着大雪出城,丢下初次见面的方天诚等人去见之人,决非等闲人物。那日城外只有四人。介花弧不是去找方玉平,更不会去找谢苏,余下的,只有月天子和他那侍从。

谢苏银梭上的毒是天山有名寒毒,名曰寒水碧,毒性剧烈,当年玉京第一杀手清明雨亦曾折在这寒毒之下。即使当日月天子及时为那侍从拔毒,三日之内,那侍从也不可轻易移动。然而起初三天中,谢苏与众人一同搜查,所有地方筛子一样过了一遍,却未见得那二人踪影。

谢苏心思何等缜密,这些疑问加上半月来身边许多细节,他心中慢慢已有了定论。

介花弧上下打量谢苏一番,最后目光落到他半湿的黑发上,又看看他憔悴脸色,伸手推过另一杯酒,笑道:“为畹城那家客栈距此百里,你雪夜奔波,辛苦了——要不要喝一杯酒,暖暖身子?”

谢苏摇摇头,“不必。”

半月来众人搜遍了为畹城内外百里,未曾寻得月天子众人踪迹,然而只有一处,他们始终未曾搜过,便是那一日,他们初遇的那一家客栈!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二人带至客栈中,又能将他们隐藏数日不被人发现,最后又将其平安送出西域,除了罗天堡堡主介花弧,尚有何人能够做到?

而谢苏前一夜正是为了证实此事,才不辞雪夜,前往查证。

简简单单几句话,二人已是分别了解对方心思。对对方防备之余亦是颇有钦佩。

谢苏眼神冰冷,看向介花弧,二人目光交会,一时间竟如薄刃相接,锋芒毕现。

“当我回到客栈时,发现老板换了人,便已猜到十之五六了。”谢苏平静道,“那家客栈不是你手下,难怪你不放心。你想抹去痕迹,岂不知抹去动作本身就是一种痕迹?”

“何况客栈里还有其他伙计客人,问一问,一样知道真正情形。”

“问一问”三个字轻描淡写,其实这些伙计被介花弧控制,从他们口中撬出消息,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办些。

介花弧笑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告诉江南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