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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娘大为惊讶,奇道:“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生子的道理?好妹妹,男女相合,天经地义。你千万不要因为害羞,便绝了嫁人的念头。是不是你家境不够宽裕,担心置办不起嫁妆而遭夫家羞辱?你既然今天叫了我一声‘姐姐’,嫁妆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你风光出嫁,震慑住你未来的公婆。”

阎九羞得捂住双耳:“姐姐,莫要说了!反正人家就是不嫁!”

李秀娘不清楚地府的规矩,只当她是太过害羞,又劝慰了几句方才作罢。李秀娘对阎九甚是喜爱,临时起意,让她以贴身侍女的身份留宿房中,促膝夜谈。而胡笑天就没那么好命了,被管家带到下人所住的偏院,和几名男仆挤在通铺上,对付着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胡笑天向管家请了假,独自一人出府办事。

谁知仅仅一夜的工夫,大街上便多出了许多江湖人物,他们风尘仆仆,各地口音混杂,身背兵器四处招摇。胡笑天暗暗好奇,难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眼下的身份乃是孙家仆人,为免露出破绽,自不好向江湖人士打听。

胡笑天来到城门附近,乘人不备刻下联络暗号,以便宋谦等人赶到洛阳后相互联系。随后,他辗转找到一间隐藏在小巷中的兵器铺。这铺面前头摆卖刀枪剑叉等普通兵器,后头则是打造兵器的场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绵不绝。胡笑天挑了一把铁剑,付过账,用布包好背在身上,一剑在手,顿觉底气足了许多。他刚走出兵器铺,一伙江湖汉子乱糟糟的挤了进来:“老板,俺们的兵刃砍伤了,你这里可能修补?”那老板咧嘴笑道:“只要价钱合适,再残的兵器都能修补。”那伙汉子一边解下兵器,一边吵吵嚷嚷,声浪大得能掀翻屋顶,生恐别人不晓得自己的英雄事迹。

胡笑天站在门外,甚至毋须刻意探听,便从他们口中得知,阎傲居然突破了层层封锁围堵,逃进了洛阳城内!不禁啧啧称奇,地府隐身逃遁的法门还真是奇妙,先是阎九,后是阎傲,都能躲过群雄追杀,的确是厉害。垂涎魔教圣物的各路人马自然不甘罢休,同时涌进城中,各展神通搜寻阎傲的下落。只是洛阳民居数万,人口众多,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目标,与大海捞针何异?何况洛阳乃河南府所在,驻扎着明军卫所,谁敢公然强闯民宅,肆意妄为?一旦惊动了官府,必将吃不了兜着走。长安城上,还悬着数百颗人头呢!

胡笑天暗叹一声,假如阎傲早一日进城,哪怕仅剩下一口气,以他多年积存的威望,都能压住诸般人等的野心。如今阎四既已悍然动手,彻底与阎九闹翻,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一定会一条道走到黑。当务之急,则是要设法除掉阎傲,不能让他们父女联络上。按常理推断,阎傲进城之后,十有八九会与联竹帮高层联系,调动门下弟子以护卫自己的安全。不出意外的话,必有人向阎四通风报信。

胡笑天心念电闪,假如自己是阎四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背负击杀阎傲的恶名,最理想、最有效的方式,无疑就是借刀杀人!城内高手云集,人人垂涎魔教圣物,只要把阎傲的藏身之处公布出去,还愁没人代劳吗?一代枭雄,内外交困,性命危矣!

第二十三章 狼子野心

阎傲作法自毙,不论最后死于何人之手,其实与胡笑天没有半分关联。但考虑到阎九与阎傲骨肉相亲,又是自己同甘共苦的临时伙伴,于情于理都该把阎傲进城的消息尽快告知她听。当下匆匆赶回孙府,找到阎九说了此事。

阎九听罢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焦急地道:“我爹尚未晓得阎四暴露了狼子野心,万一误信此獠,惨遭背叛,那该如何是好?”她兰心蕙质,立时想到了其中的重点,阎四为了夺得宗主宝座,岂有不出卖阎傲的道理?登时心急如焚,坐立不宁。

胡笑天劝慰她道:“阎小姐,阎宗主纵横江湖数十年,深明人心险恶,不会轻易中计的,何况值此风雨飘摇的时刻,他每走一步必然慎之又慎。即便阎四起了谋害之心,短期内亦无法掌握阎宗主的行踪。因此,他暂时仍是安全的。”

阎九道:“虽然我爹天性谨慎,不会轻信他人,但他到了洛阳,多半会潜回金鱼巷的老宅。偏偏老宅已被阎四掌控,变成了绝地!”越想越是懊恼,跺足道:“都怪我江湖经验不足,未曾提防同门相残,不止害了玉伯及花婶,还会连累我爹。不行,无论如何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回去!”

胡笑天忙拦住她:“你冒冒失失的返回老宅,岂不是羊入虎口吗?阎四不傻,既已得知阎宗主入城,怎会没有设伏?你若现身,正好给他一网打尽的机会,那时既救不了你爹,自己也要遭受羞辱。你仔细想一想,你们父女之间有没有特别的联络暗语?”

阎九苦笑道:“本门的暗语,阎四尽知,如何能瞒过他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