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道:“那白孝乾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潭清道:“你早已见过并害过他了。”这时,眠雨亭顶忽然缓缓滑下一朵流云,白无迹神情冷削地出现在淮安王面前。淮安王看着他,叹道:“果然是你!你上次入府行刺我未遂后,我便在怀疑,却一直不敢相信那是事实,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白无迹淡淡一笑:“你这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自负。上次你与伤心客决斗之际,我故意刺伤谭清就是为了麻痹你,同时也给谭清一个理由,让他不能助你对付伤心客。”

淮安王的目光移向谭清:“上次花溅泪入府后,你一直怀疑她,找她的碴子也是在故意给我看?”谭清点头承认:“不错。她虽不识我的身份,但我一见她,与当年从我手中带走公子的叶秋烟十分相似,便已猜到了她的身份。”

淮安王的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感伤与悲凉之意,笑了笑,笑得艰难而苦涩:“可笑我自己一向那么骄傲而自负,却原来我身边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唉,谭清,假若有人对我像你对白家那么忠诚,我虽败也可无憾了!”

谭清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施薄报薄,施厚报厚。你对人若有我们老爷对人那么厚道体贴,真诚无私,对你忠心的人又何愁没有?”淮安王喃喃道:“不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白无迹道:“当初你残杀我白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人的性命时,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淮安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拨剑吧!”他转身慢慢走出眠雨亭,走到荷花畔一处宽阔的草地上站定,转身面对白无迹。白无迹并没有急着拨剑,抱着手道:“淮安王,你我虽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却并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以先取了你的兵刃来。”

淮安王道:“谢了,不必。”一伸手脱下身上朝服,扔在一边的柳树上。从腰间解下了一根又长又细的乌金细丝,一头系着一枚金光闪闪的鱼钩。他为什么不用剑而要用这鱼钩?

淮安王轻甩着钓丝,道:“白无迹,你为何还不拨剑?”白无迹笑笑:“我也不用剑。你先请!”淮安王的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已感觉到白无迹的武功今非昔比,而自己此时无论哪方面都处于劣势。他已决定一出手就出其不意地使出那太公四十九钩中的第四十九钩。

在黄山九龙瀑下,他曾对程傲然说过这样两段话“第四十九钩我还从未发出过,只因那一钩是个死者,又名‘绝命钩’,一旦发出,没有人能避开。”“这太公四十九钩的前四十八钩与最后一钩有很大差别。换句话说,前四十八钩的威力珈在一起也及不上这最后一钩的威力的一半!而这最后一钩世上只有两个人能避开,这两个人已不是人,是神。”

他所说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宋如玉,一个是蓬莱岛主玉倩影。那么他这一钩发出,白无迹能否避开?白无迹本该抢先出招,不给他这个机会的。只可惜,白无迹纵然意识到这一点也已迟了。淮安王已出手!

长长的钩线一甩,金钩已划出。满天都是那钓丝的影子,无数个影子已形成一张密集的网从四面八方向白无迹当头罩落;满天都是那金灿灿的钓钩,无数个钓钩形成一片灿烂的霞光向他洒落。

他根本已不能避,不能退,更无法去接。钓丝带起的疾风令他窒息,金钩破空的呼啸尖锐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满天钩影中却有另三道金碧辉煌的光芒一闪,穿透了丝网疾射而出。随即,所有的光芒都瞬间而灭,所有的声音都猛然停顿。

仿佛一阵狂风骤雨瞬间停歇。淮安王石像般立在草地上,脸上毫无表情,连眼珠子也如石刻的一般,不但一动不动,而且生气全无。他的胸前要穴上赫然插着三枚长长的金针。白无迹如影随形跟上前去,一掌拍出。淮安王身形飞起,撞在一株柳树上,吐出一大口血来,喘息道:“这金针是上次在九龙瀑……我给你的?”

白无迹点点头:“不错,”他自豪而骄傲地笑道:“当时我就曾发誓,要赐还你的这三枚金针。”闪亮的金针针尖上沾有一滴黑色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