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飞心中一动,这华服公子,莫不是梅花门门主梅萼君之子梅九龄?月丽人已拉着梅九龄离去,留下了一地瓜子壳。

萧雨飞蹲下身去,将瓜子壳一粒粒拾起放在竹篓中。他拾得很仔细,唯恐漏掉了一粒。他实在不想让那徐管事晚上再来找碴子。此人果然为人刻薄,待他更是严苛,张口即骂,抬手便打,甚至克扣他的饮食,时常只给他一碗冰冷的残汤剩饭,有时还一连数日不给他水喝。他从不发一言,只是逆来顺受。倒是丁灵儿,常背着月丽人来看他。在他渴得几乎昏厥之际,还及时悄悄给他送来了一壶酒。

拾了许久才拾干净,他将瓜子壳放在竹篓中,刚一直起腰,忽然脑中“轰”地一下,眼前金星乱闪,辨不清方向,一下子扑倒在地。半昏迷中,他感到有人抱着他摇晃着,惊慌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他睁开眼,视觉逐渐清晰,便看见了月丽人那双含泪的眼。他只觉浑身乏力,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放开我……别……碰我!”

月丽人流下泪来,冲动地大声道:“够了,萧雨飞,别再那么倔了!咱们彼此伤害得都已够深了,难道还要这么冷战下去吗?”他慢慢摇头,淡淡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缓缓站起身来,掸掉衣衫上的灰尘,拖着脚镣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丽人看着他离去,呆呆地立在原地,泪又已满腮。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能让那么多男人为她颠狂,她却偏偏为这个丝毫不解风情的人痴迷。

梅九龄看着萧雨飞的背影,叹道:“不错,他的确是萧雨飞!除了他,又有谁会如此不解风情?若是别人,哪怕你只对他笑一笑,他也会神魂颠倒,臣服于你脚下。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又何必为这等顽固不化之人伤心。”

月丽人默然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不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我不幻想能打动他,他也不奢望能改变我!”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地室门边站定,取出一把钥匙递于梅九龄:“算了,可不能他弄死了,你去把他的手镣打开,让他轻松一下。”

梅九龄道:“那他的脚镣……”月丽人道:“那是‘七巧情锁’锁的,没有我爹的允许我也不敢打开。每次他扫完地道后,我都又把他锁在那石柱上。你帮我把他锁回去,我在门外等你。”

梅九龄接过钥匙,推门走了进去。萧雨飞正坐在桌边用酒清洗手腕上磨伤的地方。他将他锁在石柱之上,又起身去开他手镣,忽然压低声音,飞快地道:“你放心,她没死,白无迹已送她回了冷香宫,过几天就要带她东下蓬莱,你多保重!”

萧雨飞神情一震,心头狂跳不已,却知月丽人就在门外,不敢出声相询。梅九龄也不再多言,拿起手镣转身离开。他低头抚摸终于轻松了的双腕,心中兴奋、激动不已:“语儿,只要你安然无恙,无论如何我都已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

第三十三章 东下蓬莱

梅谷。冷香宫,冷香小筑。

满庭菊花,冷香侵透窗纱。一阵阵琴音从冷香小筑传出。琴音很淡,淡如水。闲中一弄七弦琴,此曲少知音。多因淡然无味,难解此中情。一大丛菊花前,铺着一方深蓝色毡毯。一位雪衣少女正跪坐毡上对花抚琴。此曲少知音,且抚与花听。

李啸天含笑走过来:“秋儿!”雪衣少女抬起头来,正是花溅泪,她果然还活着。李啸天也在蓝毡上盘膝坐下,道:“今天看你气色,好得多了,竟已可以抚琴了。只可惜爹爹无能,无法恢复你的武功。”花溅泪道:“连师太都无能为力,爹又何必自责?那神秘人实在太厉害了!我连他的影子都未见到,一点感觉都没有,武功便已被废。”

李啸天道:“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脱险回来,已是不幸中之万幸!白无迹千辛万苦地送了你回来,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他。我已仔细看了他提供的聚雄山庄的地形图,那山谷地势险峻,比梅谷更易守难攻。那神秘人武功如此之高,我们无一人是其对手,要救你师兄出来真是千难万难!”

花溅泪目中郁色更浓,道:“不必着急,不能因他一人,乱了全局。他们暂时还不敢杀他。白大哥说了,待大哥回来,我把宫中事务交割完毕,就马上带我去蓬莱岛。他说,除了那神秘人,唯有蓬莱岛主可以恢复我的武功。等到了蓬莱岛,我与那蓬莱岛主商量之后,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