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她当面亲口道来,她不但不再爱他,还从未爱过他,犹如一把刀直插入心里,萧雨飞神情一震,手足冰凉,嘶声叫道:“不,这不可能!语儿,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不会不爱我!”

花溅泪拉过一个枕头靠在身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背对他道:“你要自作多情,我也没办法!”萧雨飞心如刀绞,颤声道:“那么在冷香宫,师伯欲杀我之时,你为何要舍身救我?”

“我已说过,那是我错了!”花溅泪回过头来,眼皮也未眨一下地道:“当我假扮可情,听你在那溢香亭中说出一见钟情四个字来时,心中莫名其妙一阵感动,我错把这种感动当作了爱!而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男人!我怕解释不清,只好悄悄出走。现在你已明白了么?”

她若直说不爱,萧雨飞只怕不信;而她如此说来,他的信心已动摇!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声音却仍在微颤:“你,你喜欢的是……白无迹?”花溅泪道:“不错!我本来一直拒绝承认,拒绝去想,可是……我梦中却总是只有他的身影,我已身不由已!”

如五雷轰顶,这些天积聚的希望瞬间就溃不成军,萧雨飞无力地道:“可是……难道你以前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么?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花溅泪淡淡道:“你终于肯面对现实了。感情之事,怎说得上骗与不骗。我以前和你在一起,不只因为我的错觉,还因为你的未婚妻是江南第一美人,我下意识地想要试试,我会不会比过她。那是一种女人间的嫉妒和争斗,说来你也未必明白。我赢了,现在却厌倦了,心中又有了我真正喜欢之人,所以就要离开你!白无迹哪一点不比你强?你只知对我百依百顺,哪有他那般刚硬洒脱?你以前没有发觉,那是你太自信,太自作多情!”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伤人,一句比一句残忍。世上还有什么话比这些话更能令萧雨飞心碎?他痛苦地低下头去,良久说不出话来。忽又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眼,想从中看出她真实心意。她一惊,目光与他一碰就迅速移开,但很快又移了回来,那么平静淡漠,无波无澜,含笑自若,与他对视,毫不退缩。他的心便一点一点冰冻,一点一点下沉。

花溅泪道:“我还想休息一会儿,萧师兄若无事了,就请回吧!”伸手放下香帐,复又躺进被窝。萧雨飞呆立帐前,木偶一般。少倾,低声道:“语儿,我不信,我还是不信!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一定要查个清楚,我要去找白无迹,我要问他,我们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花溅泪蓦地翻身坐起,隔帐冷笑道:“你莫忘了,你的期限已过了两个多月了!你若查不出谢谨蜂的下落,就死定了!”萧雨飞笑了笑,无限凄凉:“我不在乎!”凝视着帐内隐约的她,无限深情:“我只在乎你!”

花溅泪道:“我已同你讲得再明白不过,你真要这般胡搅蛮缠么?你难道不明白,你越是这样纠缠,我越是对你厌恶?你如此公私不分,真让我失望。师叔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害他无后么?”

萧雨飞笑道:“你是要和我提那生死约定么?你既已做不到,又何必来要求我独自遵守?”一转身,就要离去。花溅泪掀帐下床,叫道:“站住!”萧雨飞站住,却没有回头。

花溅泪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冷冷地道:“萧雨飞!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该爱你是不是?”萧雨飞低声道:“不,我只要你爱我!”花溅泪不理他,继续道:“所以,我不爱你,你就觉得奇怪。可你怎么去查?你要剖开我和无迹的心来验证吗?”萧雨飞道:“你既如此厌恶我,又何必再关心我之生死?又何必管我要去做些什么?”又举步向门口走去,始终没有回头。

“站住!”花溅泪大声道:“萧雨飞!你还是不死心是不是?我并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想——不想你去找无迹!他现在被人陷害,处境艰难,你若要去找他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你!”

萧雨飞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淡淡道:“好,那你出手吧,现在就杀了我!事有缓急,情有轻重,对我来说,最急最重的事,就是找到白无迹,弄清楚这件事!他若不告诉我实情,我会不惜和他拼死一斗。我就是要逼他,让他永无宁日,看你怎么救他!除非我死,否则我决不罢手。你若要阻止我,除非是杀了我!”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竟如此在乎白无迹,他就要故意激怒她,看她已对白无迹在乎到了什么程度。

花溅泪怒道:“你,你!”她满面激愤与厌憎,心中却是担忧不已。白无迹已远去蓬莱,他到哪里寻去?若是白白浪费时间,期限一到,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萧雨飞凝视着她,目中又充满无限温暖之意,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你又怎会对我出手?其实,你爱的不是白无迹,你真心爱的还是我,是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是我知道,你真心爱的只有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