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道:“你查得出么?你莫非忘了他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来去无迹鬼难寻,江湖中人不知道这句话的只怕太少。能在七大门派掌门人的夹攻下全身而退,这种人想不出名都很难。”程傲然道:“这——”

黑衣人仍未回头,声音冷得叫人心寒:“这次他受伤的消息是我用五万两银子从姜太公那里买来的。下次,纵然有五十万两银子都休想再买到他的消息了。他武功那么高,并不易受伤,他这一次单身约战祈连十八太保,恶战两天两夜全歼十八太保才会受了重伤。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吗?程傲然,你武功不低,白无迹已受重伤,连剑都不能提,你居然还是奈何不了他。你真令我失望!”

程傲然红着脸道:“不,白无迹今日之所以能逃脱,只因有人插了一手。”黑衣人冷然道:“谁?”程傲然道:“一个少年人!他武功之高只怕犹在白无迹之上!”黑衣人道:“哦?”声音中夹着一丝惊疑与不信。

程傲然道:“这少年穿的一袭白衫,看上去温文尔雅,始终面含微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好似对世间一切皆充满热爱,又好似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叫人捉摸不透。”黑衣人猛地转过身来,道:“他是不是看上去身材欣长清瘦,年约十七八九?”程傲然道:“不错。”黑衣人喃喃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他!”

程傲然道:“他是谁?”黑衣人缓缓道:“他姓萧,萧雨飞。他的父亲就是冷香宫的萧威海。除了他,再无人敢这么管闲事,连白无迹的忙也敢帮。”

“萧雨飞?”程傲然道:“原来他乃冷香宫嫡传弟子,难怪他的武功那么高。那他的情况少庄主你可了解?”黑衣人不答,只道:“好了,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对付。”程傲然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黑衣人并不挽留,淡淡道:“不送。”

待程傲然离去,黑衣人在花丛前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沉思,忽然停住脚步,一仰头,将手中那樽美酒一饮而尽,“咚”地一下,将金樽重重掷在了地上。月光下,人影一闪,程傲然竟又回来了,微笑道:“对了,少庄主,我差点还忘了一个重要情况。”

黑衣人道:“你说。”程傲然道:“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黑衣人眼睛一亮:“哦?”程傲然道:“那少女穿的是件白色长裙,同萧雨飞一样,也是个很特别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尊贵与傲气。”黑衣人饶有兴趣地道:“哦,她长得怎样?”

程傲然微笑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也许形容得俗气了些,但却只有这几句可以形容她。若拿花比她,便是太辱没了她。”黑衣人听得呆住,沉吟半晌道:“你看她会不会武功?”程傲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看出来。不过我有种感觉,她一定会武功,只是她看上去那么纤弱,似乎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武功料想不会太高。”

黑衣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好,你去吧,他们就交给我了!”慢慢踱回院内一间密室,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卷宗,只见上面书着:萧雨飞,字云飘,冷香宫萧威海之子。武功极高,会使各种兵刃暗器,最擅使剑。喜穿白衣。此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音律,机关暗器都很精通——这份卷宗写得很祥细,所列项目很多很细,包括什么饮食起居,性情爱好,优缺点长短处都写得一清二楚。“弱点:心软手软,爱管闲事,虽已出身江湖却誓言永不杀人。最可怕之处:软硬不吃,认定一件事百折不悔。庄主批注:对付其人,不能用武力,当以情感为武器,攻其心为上也。”黑衣人缓缓合上卷宗,那双青铜面具下露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第六章 查奸

清晨,太阳刚露脸。扬州城内已是人流如织,相应声喧。花溅泪一早便拉了萧雨飞去逛街,不一会儿,又买了满手的诸般小吃杂物,萧雨飞摇头叹道:“看来,我即便再多长两双手,也是不够。”

长街对面走来一卖花少女,衣着朴素,提着满满一篮鲜花高声叫卖。刚摘下的山茶花,红的,白的,黄的,带着晶莹的露珠,叶翠花娇。花溅泪欢喜地迎了上去。卖花女微笑道:“公子,小姐,买花么,刚摘的山茶花,十文钱一枝。”她的笑容便如她鬓边那朵鲜红的山茶花。

花溅泪挑了两枝,萧雨飞正待付钱,忽听花溅泪叫道:“不好,闪开!”已被她一掌推开。花溅泪人也退后了七尺,大声道:“云飘,她的指甲上有毒!”

卖花女偷袭未成,冷冷地看着花溅泪,咬牙道:“姑娘,你好毒的眼睛。”花溅泪笑道:“你既想杀我们,就不该涂这种有色的毒药。虽然这毒涂在指甲上也呈红色,但其光泽却有异,只要熟谱毒物之人,不难辩出。”

卖花女咬着嘴唇道:“想不到你竟精通毒药,而且还这般细心。”将篮中鲜花满天花雨般向花溅泪罩去,脚步一滑,十指纤纤划向萧雨飞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