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何况是人!刘添才当了这么多年队长,一发火时那股威严,怎么是年春花能承受的?

年春花下意识哆嗦了几下,身上的犟性好像都去了五分。她打了个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肯认怂,但也不肯说自己错了,别开一张脸。

刘添才的手同样颤抖,没想到队里有这种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

他扪心自问,他没有哪里对不起年春花的地方。年春花家人口多,他在安排上工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尽量让她们家多赚些工分,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添才又讲了一些事,然后道:“今天,我们队里还有关于人事调动的事要通知大家,下面,有请洪书记。”

洪顺一直坐在下面,只是年春花的视角看不到他而已。

洪顺站起来时,微妙地看了年春花一眼,年春花手一紧,这是个什么眼神?有点吓人,她得罪洪顺了吗?

其实洪顺作为书记,如果看不懂年春花的心思,那就太可笑了。这些天第九生产队暗暗起了股刘添才要被换的风,年春花几次三番瞧不上刘添才,洪顺都知道一些。

别说刘添才,洪顺也寒心呐。

俗话说,人一走,茶就凉,可是刘添才还没走,这年春花的做派就已经开始推刘添才的墙了。

洪顺这个做书记的,也怕这种人。他一心为民,可如果哪天他走了,他曾经帮助过的人这么对他,洪顺想想,自己得多吃心啊。

洪顺在心里改了对年春花的看法,更改变主意,不再隐瞒他想私下说的事情了……

洪顺走上台,说的还是鸡霍乱的那档子事儿,尤其是在说刘添才。刘添才有功,也有过,可对组织来说,不服从命令就是最大的过。

陈容芳实在忍不住:“书记,队长都是为了我们,要是有误会,我们去解释成不成?我们签万民书,或者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不能寒了好人的心啊。”

宋二婶等人也纷纷说:“对,这个事儿也不是队长一个人做下的,当初不是大家一起瞒着的吗?”

有一两个人带头,说话的人就多了,大会堂里一时居然全是替刘添才求情的声音。

刘添才忽然哽咽了,背过身去,不让队员们看到他眼底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