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娘娘!”幼蓁推开门口值守的宫女和嬷嬷,一手牵着岁岁,飞快地闯了进去。
嬷嬷在后面追着:“福晋!福晋!娘娘没有传召,您……”
幼蓁已经冲到里间皇贵妃的面前,瞧见皇贵妃显出疲惫憔悴的脸庞,幼蓁瞬间就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唤一声:“姑爸爸……”
皇贵妃正坐在圈背木椅上,手里拿着的是太医送来的脉案,抬头看见幼蓁这神情,长叹一声。
后头嬷嬷焦急追来,皇贵妃摆手让人退下,对着幼蓁道:“你都知道了?”
幼蓁泣声点头,拉着岁岁上前,岁岁突然被额娘带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瞧见额娘眼眶发红,小家伙立刻被吓坏了,白着小脸抱住额娘的腿,怯怯地看着皇贵妃。
“姑爸爸,表哥、表哥究竟……”幼蓁一开口就想哭,只能微微仰头止住泪意,一双杏眸水汽弥漫,小脸苍白如纸。
皇贵妃又叹一声,站起身来,伸手将幼蓁揽入怀中,轻声道:“皇上派老四去看守太子,谁知那马场里有伙夫染上时疫,老四不慎染病,此时被安置在另一处行宫里。”
马场里的人已经全部被隔离起来,皇上连夜将太子迁出,因不知太子是否染病,也只能送去别庄。
“怎么、怎么会有时疫呢?”幼蓁眼眶里的泪已经盛不住了,珠子似地往下落,她紧紧攥住皇贵妃的手,道,“姑爸爸,我要去看表哥,求您告诉我,表哥如今在何处?”
皇贵妃一听,当即制止:“不可!那是时疫!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姑爸爸,表哥病了,身边得有人照顾,你就让我去吧……”幼蓁泣声企求,“太医们有法子的,他们能与表哥接触,我也能做到。姑爸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绝不让您担心。”
皇贵妃不听,抽开手,脸色严肃:“这种话别再说了,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如何向你额娘交待,如何向老夫人交待!老四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皇上和本宫的意思是,老四身边是得有体己人照顾,你挑个妾侍过去,其余的话别再说了,速速收拾行装,随本宫一起回京!”
“姑爸爸……”幼蓁不愿放弃,抓不到皇贵妃的手,只能跪下,攥着皇贵妃的裙角央求,“您让我去吧,不亲眼看着,我如何安心,表哥如今生死未卜,我怎么能一个人回京?”
她一边说着,一边落泪,旁边的岁岁瞧见额娘哭,又注意到皇贵妃冰霜似的脸色,只知道额娘是惹娘娘生气了。她“哇”的一声,也跟着额娘哭起来。
面前一大一小双重奏,闹得皇贵妃脑仁疼,她顿了顿,无奈开口:“本宫知道,你记挂老四病情,但你也要知道,岁岁还小呢,如何离得了你这个额娘?你信姑爸爸一回,老四这次定会化险为夷,不会有事的,你贸然离开,岁岁得哭成什么样子……”
“额娘……”幼蓁抬起眸,注视着皇贵妃,带着颤颤哭腔,唤道。
皇贵妃猛地听见这个称呼,劝解的话停在半路,和幼蓁肖似的眸子忽地睁大了些,难掩惊诧错愕。
幼蓁吸着气,勉强停下泪,眼眶和鼻尖都哭成绯红,她望着皇贵妃,又叫一声:“额娘。”
皇贵妃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有些不自然:“怎得,怎得突然这般唤我?”
幼蓁抬手抱住身边哭得小脸涨红的岁岁,摸摸小家伙的头,哄得岁岁哭声小了些,她才抹了抹泪道:“表哥叫您一声额娘,我也能这样叫的。”
以前,她一直喊姑爸爸,那是从小喊惯了的,成婚之后,四爷没让她改,皇贵妃也没让她改,这称呼便一直用下来。
如今突然换掉,幼蓁的意思,皇贵妃一听就想明白了。
她是告诉皇贵妃,自己不仅是佟家的女儿,是皇贵妃的侄女,也是四爷的妻子!
她不能抛下四爷独自回京。
“幼蓁……”皇贵妃喃喃一声,伸手欲将幼蓁扶起,幼蓁却顺势将岁岁送到皇贵妃手中。
“额娘,岁岁就交给您照顾,这满行宫的人,我只相信您了。”幼蓁今日直接将岁岁带来,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皇贵妃听着这话很不吉利,像是托孤似的,可见幼蓁已经下定决心,她劝了这么多,也是拦不住的。
皇贵妃不由得叹一声,将岁岁接过来,拿帕子擦干净小家伙圆脸上的泪珠,对岁岁道:“你额娘不听娘娘的话了。”
岁岁扬起脸,奶声奶气地维护幼蓁:“额娘是去接阿玛回来,不是不听话。”
皇贵妃顿住,被岁岁拽住袖口:“娘娘,岁岁听话,岁岁陪您。”
小家伙稚气圆润的小脸和皇贵妃记忆中小时候的幼蓁重合,再看向面前笔直跪着的幼蓁,皇贵妃只能道:“你拿定了主意,就去吧。本宫已经让太医院的院正过来,派人送你过去,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
皇贵妃一答应,幼蓁立即点头“嗯”一声,她忙不迭起身,将要离开,又转头瞧瞧岁岁,紧接着和皇贵妃道:“额娘,表哥此回染病有蹊跷,额娘一定要派人去查,我要知道是谁害了表哥。”
皇贵妃当然知晓,她和皇上也能猜出来,老四怕是替太子挡了灾,这背后之人敢谋害皇子,谋害储君,实在是胆大包天。
幼蓁见皇贵妃点头,眼眶又是一红,弯腰抱了抱岁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