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添才道:“陈容芳,你想不想加入副业队?”

副业队?这年头,加入副业队可是一个好事儿!因为副业队的劳作没那么吃力,平时农忙时,副业队的人忙着农忙,照样赚工分。农闲时,副业队的人又赚着副业的工分,大家都想去。

大家顿时都把羡慕的目光朝陈容芳投去,虽然羡慕,但却不妒忌。

因为陈容芳确实有几把刷子,她的细心和经验、方法,都是大家实实在在看得到的。

陈容芳也知道该抓住这个机会:“队长,我愿意。”声音有点没底气,毕竟她文化不高。

刘添才鼓励地看向她:“你别害怕,水碾子公社的代表过段时间要来传授养蚕的经验,相互交流,这是洪书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我们也要派个人去学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春花在一旁听得都懵了?去公社出风头学习?

怎么这种好事儿不是自家的,反而落到了陈容芳这么个没福的人身上?

年春花这下可不乐意了,福团那么大的福气都进自家门了,好事儿该都是自家的才对,年春花不悦地昂头道:“队长,咋就定了陈容芳去学习?”

刘添才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你有意见?”

年春花道:“我是觉得,陈容芳没得福,万一把事情搞砸……”

刘添才冷冷问她:“什么是福?你认为哪个人福多,能够服众?”

“当然是福团的福气最重……”年春花理所应当说出这句话,就见大家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以宋二婶为首的乡亲们古怪瞧着年春花,年春花失心疯了?都迷信到队长面前来了。

刘添才果然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教育她,年春花马上反应过来,福团年纪还小,福气再重也不可能去公社学习养蚕技术。还有一点,年春花估摸着,这些人不大相信福团有大福气在身。

年春花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明明上辈子福团福气最重,那些小兔子野山鸡是一个个朝福团怀里钻,有了福团,她家轻轻松松发家致富了,根本没吃过一点苦,别人拼死拼活还赶不上她家的零头。

但这些,她重生了,别人不知道。所以别人不信她。

年春花连忙改口:“唉,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年春花咬紧牙,“就是觉得咋能是陈容芳?”

不能选个这么没福的啊,要是破坏了队里的好事儿咋办?

刘添才毫不客气道:“不是陈容芳难道还能是你?我选陈容芳,一是陈容芳的确会养蚕,这有她的家学渊源,我们队养蚕经验很浅,比不上她。”

“二,陈容芳念过小学,哪怕没念完,她的理解能力也不差,也会记笔记,刚才给我们讲方法条理也很清晰,她会教人。”

“三,这次桑叶事件,说明陈容芳关心集体,关心我们的蚕吃得好不好,人也细心,品格非常好。我选她,是因为她的能力、品格、素质,不是因为啥子福气。难道随便来一个人说谁谁谁有福气,我就要选谁?那样的话,队员们服不服?”

宋二婶第一个道:“不服!”

其余人也跟上:“我也不服,我自己说我自己福气重咋算?”

甚至还有人道:“春花儿天天念着自己有福气,也没见她会养蚕啊。”

大家要的,是确确实实的标准,不是虚无缥缈的福气,否则,谁不想出头?

谁甘愿当所谓福气重的人的垫脚石?

年春花被含沙射影的讽刺气得肝疼,又拗不过队长和大家,只能在一旁生闷气。觉得那些人都是傻子,只有她看透了一切。

偏偏,刘添才还严肃道:“年春花,我发现你的思想有很大问题,你再去找政治队长,让他给你上一课。什么福不福气的,天天挂在嘴边上搞得神神叨叨,封建迷信,好好的风气都被你搞坏了!”

啥?年春花一个发懵,又要去接受思想教育?她说的都是真的啊,福气就是最重要的啊,他们咋就不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