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顺问刘添才:“怎么样?”

刘添才尘重道:“什么都没了,米缸里只剩下一小把米,还不够一人吃的份儿。其余粗粮也没了,他们灶上有些树叶,估计已经充了几天饥。”

这个年代不像之前,虽然吃不饱占多数,但饿死人是不会发生的事,偏生楚志国家一病就病三个,确实太艰难。

年春花一听,伸着脖子道:“是不是故意藏起来了哦,我上次去……”

刘添才强忍愠怒:“我们去的时候,他家里只有一个断了腿的楚志国,他怎么藏?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把虐待罪扣在你儿媳妇的头上你才满意?你看看福团的样子,不知道比楚深楚枫健康到哪儿去了!”

他之所以这么愤怒,也是带了愧疚。他负责的队里有队员生活这么艰难,他居然不知道。

年春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但是队长一发火,她还是怕的,马上缩了缩头,嘀咕道:“那两个秧鸡崽子是没福,福团有福就不会三病两灾。”

楚枫听见了这话,没福?

楚枫楚深身体差,是因为年春花年年借孝顺名义挑走他们家大半粮食,两个小孩从小贫病交加,营养跟不上,身体怎么可能好?

后来楚枫家越来越差,不也是因为年春花吸血他们去补贴福团?她越糟践他们,他们过得越差,最后成了她口中的天生没福。

不能再让年春花克扣楚枫一家,要把一些事放到明面上来。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楚枫打定主意,用小孩子的语调道:“奶奶,我和哥哥不是故意生病的,只是你每年都挑走我们家的粮食,今年又说怕我们家养了福团,交不起给你的养老粮,提前把我们家的粮食挑走了一大半,我们没有吃的才饿出了病。福团来得晚,要是她年年挨饿,身体也会不好。”

“奶奶不要再骂我们了。”楚枫的声音清晰传到离得近的队员们耳朵里。

“奶奶,我们好饿。”

她说完,年春花的脸色就不好了。

真是晦气,陈容芳和楚志国都习惯了每年交粮,她们没有捅出来,倒是这个兔崽子不知轻重说了出来。

要是平时,她作为老人挑儿子的粮食没人多说什么,但现在楚志国一家挨饿都闹到生产队来了。

刘添才沉着脸望年春花:“她说的是真的?”

年春花倒想反驳,但看着陈容芳护崽地护住楚枫,心知抵赖不得,脸色不大自然。

刘添才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楚志国家的粮食不够吃。

九队粮食的分配比例是人口比工分七比三。

虽然收成不好,队员有可能饿,也都穷得没钱,但是像楚志国家这样,快饿死了的情况是没有的。因为别人不会被老娘挑走一半的粮食!

他看向腆着老脸的年春花,沉了脸色:“你到底咋想的?那是你亲儿亲孙,你把别人的粮食挑走那么多,别人怎么够吃?你现在反而在这说你儿媳妇虐待福团?你是要我们队上把你儿媳妇抓起来?还是要看着他们饿死?”

刘添才真是不懂有些老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木得很。

其余队员看年春花的眼神也意味深长,都是乡里乡亲,他们当然知道年春花偏心小儿子的事,却也没想到那么过分,差点把人一家子饿死。

当即有人道:“志业他娘,你这个做法不对。”

年春花拉不下脸:“我是他娘,他不该孝顺我?”

“孝顺是应该的,但你看看两个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她们好歹叫你一声奶奶。”

有脑袋灵光的队员看着年春花宝贝似的搂着福团,更是摇了摇头,这个春花婶子咋想的?对外人宝贝得紧,对亲孙子孙女反而充满践踏。还一口一个别人有福,咒自己亲孙子孙女,真想不通。

刘添才也说:“孝顺该孝顺,但你一个老太太,你吃得了别人一家几口一半的粮?”

刘添才被气得脑仁疼,在书记面前,他的队上出了这种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人的心不能偏狠了。”

洪顺也道:“该加强思想教育,她这是抢占别人的劳动成果,破坏家庭团结。”

年春花这下半个屁都不敢放了,她抱着福团坐在一边,阴狠的吊三角眼看着陈容芳、楚枫、楚深,尤其是楚枫,这个小丫头片子今天哪儿来那么多话?难道她也重生了?

不,年春花马上否认,要真是重生,会舍得把福团这样的福星推出去?肯定是福团在他家待过一点时间,给她家招来了点福气,让这两个兔崽子恰好赶上帮陈容芳。

但等以后志业家养福团,那些福气可没他们半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