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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洗衣服、路边小贩和路人见余蔓和张姐又说又写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围上前来,知道是张家小弟完成学业要回来孝敬张姐,都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余蔓写完吹干墨迹含笑将信纸给张姐,张姐视若珍宝地收好打算洗完衣服马上就送去驿站。

“张家大妹要享清福喽,小余夫人的苦日子也要到头。”卖彩线的精瘦小贩唏嘘道。

“是呦是呦,想想咱们可是和尤家的贵人一条河上洗过衣服的人。”几个洗衣妇嘻笑道。

余蔓不以为然地勾勾嘴角,这种话在她刚来杞县那会儿听得太多,从最开始的逆耳不悦到现在已经完全能当作耳边风,原以为最近他们说腻了以后能消停,这回又复发了。

“小余夫人,我问你哦,你那夫君和小叔来接你你和谁走?”一牙尖嘴利的妇人顶着旁人的目光得意地问余蔓。

感受到围绕四周看好戏和求知欲旺盛的眼神,余蔓冷淡地起身,旁若无人地回到河边继续洗衣裳,她不是不会与人话家常,不能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也能说各个层次的人都有过交集,但家长里短是家长里短,谁会愿意当人闲话的对象。这样一来面对他人无礼的冷淡,在无礼之人眼中就成了高傲。

“你嘴咋那么碎!”张姐因余蔓刚帮过她,当即叉起腰指着嘴碎的妇人骂道。

那妇人不服气地挺挺腰就要跟张姐对着干,被后面的人扯了扯袖子,到底知道是自己理亏狠狠一甩头发回去继续干活,围观的人也讪笑着散了。

张姐像打了胜仗一样大摇大摆地回到岸边,从腰间摸出一枚鸡蛋,热情地塞给余蔓,道:“小余夫人,这个给你。”

“哦?不用,我不要。”余蔓连忙摆手拒绝张姐的鸡蛋,她哪能不知张姐这是何意,“我只是随手帮你写几个字,不能要你东西。”

“你不要我可没脸再求你。”张姐强硬地要把鸡蛋塞给余蔓,大有余蔓不收她就不善罢甘休的意味,求到别人头上不仅搭人情还要花几文钱润笔费,余蔓不仅答应得痛快还耐心十足,她不好意思和余蔓谈钱,回家拿笔墨的时候顺道从鸡窝里摸了个鸡蛋带上。

余蔓无法只得接了鸡蛋,被寒凉的河水浸泡得红一道白一道的手指捏着鸡蛋,她对张姐弯起眉眼笑得像那邻家温婉可人的小女儿,道:“谢谢张姐,这回我收了,下次可不能这样。”

张姐笑得朴实,她将衣物挪得离余蔓近一些,边洗边和余蔓闲话,入冬前要洗的衣物比以往要多得多,大家都想赶在入冬前大洗一遍入冬后天寒地冻少遭些罪。

作者有话要说:夏济这个纯情的小~啷个哩个啷嘿~

第32章 满足

“夏先生走了得有一个多月?”张姐随口问道。

“嗯。”余蔓想到夏济短暂地失神,一晃儿夏济都离开这么久了。

“唉,这世道活人死人都不能团圆,想我家那死鬼”张姐话说一半自觉不妥又掐断话头,她丈夫从军一去便生死相隔,想到夏济也是随军出征,她在余蔓说这些可不吉利。

“应该快回来了。”余蔓轻声道,单氏出兵也就在苕溪以北打仗,就那么几个地方想打上一年半载都难。

“你什么打算?”张姐迟疑道。

“什么打算?”余蔓闻言一愣。

“你和夏先生好得蜜里调油,大家都看在眼里。”张姐深有感触,苦口婆心地劝道:“但这见天打仗好能好几时,都是对你好可得挑个能当饭吃得,趁着年轻好颜色把能享得富贵都享了,你在这儿风里来雨里去的熬着能熬出什么来,最后颜色熬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余蔓听得发懵,她已经跟了夏济还能挑什么,又觉得张姐的话绝非空穴来风,遂问道:“此话怎讲?”

“小余夫人,我可不是在说你闲话。”张姐局促搓着衣服,她实在看不下去小余夫人白瞎了自己的好命,“就是怕你年轻脑子里净想些情情爱爱,女人啊,年轻时靠男人年纪大了靠儿子,男人们要建功立业,留女人在家守活寡,都是守活寡为啥不给自己选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地方。”

余蔓不能说不认可张姐的现实,但还是莫名其妙,跟她说这些干嘛,苦口婆心地劝她爬墙吗,想到这儿余蔓默默地拉开和张姐的距离。

张姐犹自说个不停,她年轻时是巷子里一枝花却半生愁苦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常常夜深梦回觉得当初走错了路,深以为今朝有福不享明日都是一场空。

“尤家三将军既然有心接你回去,肯定对你有情,到时候你可别犯傻放着将军夫人不当,苦守在这儿跟我们一样做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