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终于正眼看她:“她们笑你讽你看不起你,你明明也生气,却怪我报复她们?”

孟向文直起身子,觉得这真是一个好问题:“这就是我们三观严重不同的地方!我不是怪你报复她们,我是觉得罪不致死,人家打你,你打回去就是了,不能因为人家打了你一下你就把人直接弄死了吧!”

萧平面露讥讽:“妇人之仁,今日你纵容她打你,明日她就能变本加厉要杀你。姓罗的今天既然本意恶毒,我要她性命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孟向文气势又没了:“哎,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想把你推下水,是我把她们想太好了,所以我向你道歉,你今天没错,是她活该。”

萧平指正:“我一直都没错,所有害你的人,都要在有苗头的时候扼杀掉。比如今天,你若是在岸上不那么软弱,将嘲讽你不学无术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又怎么会有船上的事情?你爹是皇帝的弟弟,你娘出身世家,你完全不需要隐忍,不敢狠狠打死敌人是软弱无能,下一次继续会被侵犯。”

孟向文瞪大眼,竟然觉得他的话很有一番道理,迷蒙了半晌,清醒过来:“欸?不对,我爹娘很厉害但我也不能被嘲笑不学无术就和人打架吧。我本来就不学无术啊,她们个个都比我有才华,但她们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们,你已经帮我出气了,为什么还要仗势欺人啊!”

萧平没想到孟向文这纨绔当得这么三德四美:“所以到了船上,就出了更严重的事,你不仗势欺人,人家就觉得你好欺负。”

孟向文懵懵地看向他:“所以是我的错?”

萧平:“难道不是?我先前为你出头,你却连我也护不住,你们女人不是当家作主要护住夫小的吗?”

孟向文握着酒杯,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在岸上的时候,萧平已经扫了那些人的脸面,这一桩公案已经了结了,她觉得都是年轻人小打小闹自然不打算再斤斤计较。后来的事情,是因为那个罗小姐心中记恨才又闹出来种种,她当时的确没有守着萧平,可也是因为她知道萧平这人手黑,不会受欺负,怎么就成了她护不住他了呢?

他需要自己护吗?

等等,不对,刚才说的不是护不护的问题!

刚刚说的是啥?

孟向文懵圈了。

萧平又说:“你总说怕我,我倒要问问你,我可曾做过对你不好的事?你帮过我,我又何曾没帮过你没对你好过?我是这样的性子,你不喜欢直说便是,可当日又是谁教训我,让我以诚相待,自己却根本没去做甚至从不打算去做?”

孟向文低着头:“这事我承认,是我的错。”仔细想来,至今为止,萧平的确没做过对她不好的事,而她则一直为莫须有的事情心存防备。

萧平:“哪件事你又对了?”

孟向文却已经理清逻辑了,并没有被他绕进去:“我还是坚持,对待不同的矛盾要用不同的手段,不能动不动就要出手狠辣,你一直这样我不敢和你相交。”

萧平没想到孟向文脑内空空,这种原则却如此坚持,根本动摇不了。

“君子和而不同,”萧平跳过这个无法动摇的话,“你对我心存偏见,其他不过是借口而已。”

孟向文没说话,她知道这事情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她心里还存着另一个疑虑,所以放弃了与他争执,只说:“我为之前对你的敷衍道歉,以后我会用真心和你相处,还有今天冤枉你的事情,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对不起。”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平觉得孟向文这人很有意思。身上有着所有纨绔的习性,脑子空空胆小怕死,好逸恶劳见风使舵……但是她在某些事情上却又格外坚持,不仅没有纨绔之气,甚至比他卫国那些大臣们还坚定。可这份坚定呢也没有那么迂腐,她不主张要人性命,但得知姓罗的起了害他性命的恶念后,又不指责他要溺死罗小姐的举动了,她不说那就是支持咯?

所以她的原则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还是太软太被动了。

他玩味地看着孟向文:“既然你坚持,那你先证明给我看看,你打算怎么教训这些嘲讽你的人?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江陵?”

孟向文自然不会:“你就看着呗!”折腾人的办法谁会有她多?只要对手不是萧平这种变态就行。哦,不能叫他变态了,毕竟答应要好好和他相处来着。

第二天,孟向文吩咐了洗砚一通,洗砚独自出门了一天,第二天才回来。

罗家对这个事件终于有了反应,罗小姐的父亲,上门前来道歉。

罗小姐果然染上了风寒,高烧在床,病得挺严重的。但是哪怕罗小姐全然没错,对方是孟向文,罗家也只能低头认错,更何况此次错的是罗小姐,孟向文不记仇都是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