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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面的布局依旧清淡,云初左看又看,也没见那抹朱红色的身影,不由道:“请问师父,刚刚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位公子可有同你说往何处去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向她作了一揖:“刚刚那位公子是住持的故人,想必这会正在住持的院子里,施主可以在此处稍事休息。”

说完之后,小和尚便消失在了,独留云初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对着高高在上的佛像出神。

庙里极静,她望着那窗棂,又想到了马上那张宽阔厚实的胸膛和石板路上两人不太愉快的对话,以及此前数日,她与那个世子爷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得承认他说得对,在连续无情处罚了两个婢女的世子手下,她一路以来,堪称顺风顺水,而自己也是无形中仗着他的纵容才活得这般恣意。

小和尚匆匆端着几个盘子从堂前过,随意一瞥,见那个女施主单薄的跪在垫子上,双手撑地,向上首的佛像深深一拜。

云初轻声道:“我向佛祖忏悔。”

至于忏悔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浑厚的钟声,云初一惊,侧头一看,却不知身边何时站了个人。

她抬头,轻声叫了一声:“世子爷。”

左虞盯着她的脸色看了半晌,出声道:“起来,去吃午饭。”

午饭是在住持的院子里进行的,清一色的素斋,因为有贵客上门,厨房显然花了大功夫,用豆腐做出不少与肉食口味相近的菜,味道足以以假乱真。

云初怀疑,他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只是为了蹭上这一顿斋饭,毕竟李姑姑的厨艺再好,这两日也是要吃素的,那么这一下的素菜,又有哪一家能比得过庙里的斋饭呢。

吃过午饭,云初原以为会原路返回,没想到那人又带着自己回到了大殿,就着原来那个垫子往上盘腿一坐,便闭着眼小憩。

云初搞不懂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世子,咱们何时回去?”

左虞未睁眼,仍旧静静坐着,伸出右手指了指旁边的垫子,示意她坐下:“为时尚早,听完住持的佛经再说。”

果不其然,他刚说这句话,便见殿后现出一人来,正是刚刚一同进过午饭的住持。住持虽胡须已白,可依旧精神矍铄,慈爱的看了她一眼,便在靠近佛像的垫子上坐下,闭着眼开始诵经。

闭上了眼,其他的感官便敏锐了许多,住持浑厚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充斥着大殿,说得全是一些听不懂的高深之语,可这又是佛家净地,需得心诚,云初合着的薄薄眼皮下,眼珠兀自转个不停,只觉得鼻尖的香味似乎更浓郁了些。

住持的经书一念便是许久,等到结束的时候,云初觉得脑子被经文熏陶的都有些迟钝了,不然为什么她一睁眼,便见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听经书的人,正靠在殿门口望着她呢。

住持收起木鱼,并不以为忤,有着出家人才有豁达与包容,笑道:“你们二位,站着的人心不静人也不静,坐着的人静了心却不静,看来我这佛经并没能平息二位心中烦忧。”

云初脸上有被洞悉的尴尬,垂首致歉,却听身后人无所谓道:“和尚,无欲无求才能称之为静,人生苦短,尚且刚刚食髓知味,照你这么说,我不如剃了发来你这庙里与你作伴。”

住持但笑不语。

左虞冲跪着的人勾勾手:“发什么呆,走了。和尚,改日再来看你。”

一行人在郊外呆了足足三天,除了头天那莫名其妙的寺庙之旅外,其他两天,云初连左虞的影子都没见到,感觉这人跟凭空失踪了一样,有心留意,却被忙得脚不沾地的李姑姑拉过去打下手,毕竟这么多人都指着她一个人吃饭。

便李姑姑显然是找错了人,在云初连续打翻了两个盘子之后,终于被暴躁中李姑姑送神一样的送走了,好在队伍里有人猎了野味烧了肉吃,算是减少了一点负担。

一行人住得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云初和李姑姑住一间,后者白日里累了,沾着床倒头就睡。徒留云初一人忍着身上的不适在那里翻来覆去。

她素来喜洁,帐篷里充斥着油烟味,身上又有汗意难以入眠。想了想,独自起身去了外面,打算去灶台那里看看还有没热水,将就着擦一擦。

外面有人巡逻,云初指了指灶台的方向,便抬步往那边去。她运气好,李姑姑离开前特意烧了一锅热水留着,热度刚刚好。

云初拿出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解了一颗扣了,把脖子和脸擦了擦,夜里清凉,水一沾到皮肤上便迅速被风带走水汽,还有些冷意,又擦了几下,才把帕子放在旁边,笨手笨脚的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