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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一回后,翊坤宫再无人来报信。

郑梦境安慰自己,没有信儿,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旋即又会想,是不是连个信儿都没法子同自己报?因为朱轩姝的情况已是不能再坏了。

今夜,整个宫廷中彻夜点着灯,就连宫锁都不曾落下。

郑梦境已经无心再去问朱常治有没有回来,可是安好。又或者遣人去乾清宫打听,看朱翊钧和朱常溆这父子俩可有妥善处理了这桩事。她所有的心神都被孩子给牵扯住了,分不出一丁点来。

快点生吧,快快生下来吧。

郑梦境闭上双眼,听着产房内胡冬芸越来越虚弱的声音,双手合十,向诸天神佛祈祷着。

无论是孙儿,还是外孙,总先生下一个。别再这般叫她心焦了可好?

忍了许久的泪在最后功亏一篑,落在朱由校的小拳头上。

朱由校抬起脸,往常这个点他已经睡了,可现在还强撑着。他的眼睛朦朦胧胧,“皇祖母,你为什么哭呀?”小脸转向产房,瞬间变得苍白。

难道是母妃要不好了?!

郑梦境听见孙儿的声音,急忙睁开眼,见他要哭出来,赶忙将人抱在怀里哄着。“莫哭莫慌,皇祖母、皇祖母是想你皇祖父同父王怎么还不来。皇祖母想他们了。”

“嗯!”朱由校含着泪,重重点头,“校儿也想他们。”他现在特别想哭,可是皇祖父同父王都说过,男孩子是不能够哭的。

以后自己会是大明朝的天子,更加不能够哭。

朱由校的拳头握得越发紧,他不哭。

产婆的嘶哑声突然高亢了起来,“快了!快出来了!娘娘,再加把劲儿!”

静谧的月夜中,这声音显得特别响,犹如午后的那一次震天之响。

郑梦境猛地从绣墩上站起来,将怀中的朱由校忙不迭地放在地上,走近了产房。“芸儿!芸儿!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胡冬芸在产房内依稀听见郑梦境的喊声,她舌头底下含着参片,浑身上下的气力都要殆尽了,腹中的胎儿不断往下坠着,搅得她全身都生疼生疼。

“芸儿!溆儿来了,就在外头呢,他守着你呢!校儿,快同你母妃说说话。”手软脚软的郑梦境将朱由校推向匆匆赶来的朱常溆,示意他将孩子抱起来。

朱常溆抱着孩子,被挡在了产房外头,“芸儿,是我,我在。”

胡冬芸的眼泪越发汹涌而出,辛苦十月怀胎,忍受生产之痛。她不是为了皇太子妃的位置,也不是为了将来的后位,更非因能以子博得皇太子的宠爱。

是因为自己打心底深深爱着这个男人啊。愿意为着他,忍下这痛,这苦。

甘之如饴。

“生了!生了!”

伴随着婴童的哭泣声,产房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