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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轩姝起身,“母后倒是想,可碍着外头人,哪里敢?只把永年伯府的人叫进宫去仔细叮嘱了,让他们在宫外相看着。就是我这几日,也成日叫人家逮着相看姑娘小姐的。今儿能出来,还是偷了闲。”

“得了,你且忙着,我回去了。午后永年伯家的约了我一同吃茶。”朱轩姝撇嘴,有些无奈,“说是吃茶,也不过是寻个由头相看罢了。”

朱常治应了一声,将姐姐送出门。回头独个儿琢磨事。明州的市舶司已经开了,想必接下来温州、杭州、秀洲、密州,都会陆续开起来。皇兄还惦记着备马之事,断不可能只做到一半儿就收手的。

只不知这密州何时才会开。朱常治有心想要帮忙,可自己除了银子,似乎也没其他什么长处了。

宫里的朱常溆也心急,不过重开明州市舶司,也算是暂时安了他的心。因明州课税激增,阁老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在明岁同时将温州、杭州一并重开。到时候兴许会提一提课税。

而今是十税一,不知往后提到多少且算不过头的。

朱常溆有心将商税这块提起来,不想先压过田赋,却也得差不了多少。这几年各地天灾民变,田赋基本收不上来,太不稳定了。倒是商税这块,眼下看来只有多,没有少的。

不过一旦要提高商税,就涉及到了税制改革。士林便是自己家中行商,也对商贾看不起得很,他们会乐意摒弃旧有的以田为重的税赋律法吗?

再有,每每改革,即便是再微小不过的事儿,最后也会掀起轩然大波。若是事成,倒也罢了,最怕的便是最后压根儿成不了,只起了个头就没了后文。

这并不是朱常溆所想要的。

正烦着呢,朱翊钧就把儿子叫了过去。“朕听说近来明州、漳州两地的课税进项不少,有心想要改一改以前定的事儿。”他顿了顿,“盐、茶之类的专营,还是动不得的。不过诸如以前的一些禁色,朕看可以缓一缓。”

朱常溆的眼睛往父亲身上的龙袍瞟去。明黄色本为天家专用,这么说来,往后民间也能染来做买卖了?他眯着眼,父皇能舍得?这可与天家的威仪息息相关。

有的时候,尊贵与否,且看拥有了多少特权。诸如商贾不能穿丝穿绸,只许穿青色,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下等。

“朕已同大学士们商量过了。”朱翊钧点了点桌子,皱起的眉头很快松开,“他们也觉得可行。”

先把银子给搂进来再说,禁色不禁色的,便是回头钱包鼓起来了再说来得及。

朱常溆道:“既然父皇和先生们都说好,那昭告天下便是。”话说一半,余光瞥到朱常治的身影,“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朱常治应了一声,一改原本的嬉皮笑脸,向朱翊钧行礼,“儿臣有话要说,恳请父皇摒退了左右。”

朱翊钧向王义使了个眼色,后者领着宫人鱼贯而出。

朱常治等人走了,将随身带来的盒子放在父亲面前,打开盖子,里头满满的全是银票。

“五万两。”朱常治面色如常,语气也丝毫没有起伏,“算是儿臣所有的家当。”

朱翊钧和朱常溆对视一眼,都不知他这唱的是哪出。朱翊钧奇道:“你这是想做什么?”想起当年朱常治的戏言,笑道,“莫非是听说要娶妻了,所以特地来告诉朕就藩之时毋须给你另拨了银子?”

朱常溆别过头,闷笑不已。

朱常治舔了舔嘴唇,道:“非也。”他望着父兄,“我听说明州开关后,因当地船业不济,一时供应不上,所以绝大多数海商都是向漳州定的船。往后温州、杭州、秀洲、密州都会开关。”朝朱常溆看了眼,“皇兄,我说的没错吧?”

朱常溆点头,“没错。”

“开得太快,有利有弊。”朱常治细细盘算过,“海事利大,利趋人,沿海往后必会有许多人为了生计出海行商。船业跟不上,人也没法儿出去。漳州制船再厉害,怕也顾不及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