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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最终朱华彬还是决定回去找朱载 问问。那位既是和自己有亲戚的血脉关系,也是馆长,自己的先生。

朱载 接过那账册,只翻了第一页,就看出是谁的手笔了。他将朱常治带着身边这么多年,要还认不出他的笔迹,那可真是白教了。朱载 心里明白,云和公主是不可能拿到这个的,只有自己那两个侄孙交给她,通过她的手,再转到朱华彬的手里。

连自己都没给。这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已是晚了,明日你就去击鼓,将此物上交给三法司。”朱载 将账册还给了朱华彬,“你原为楚藩中人,能得此物,不过是偶然。入京时没拿出来,乃是畏惧沈一贯的官威,现在听说吕氏之难,觉得不能放恶人逍遥法外。”

朱载 笑吟吟地望着若有所思的朱华彬,“可听清了?”

“听清了。”朱华彬点头,“明日学生告假一日。”

朱载 点头,“去吧。”

朱常溆在宫中静静地等着,他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透露出去了。现在只看,老天爷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万历三十一年,十一月。前楚藩宗人朱华彬击鼓,上告大学士沈一贯收受楚藩贿赂,意图隐瞒前伪楚王混淆天家血统之事。

此事引得龙颜大怒,令东厂、锦衣卫、三法司,三堂会审,速速审讯。

沈一贯身穿常服,立在院中,满目苍凉。

这里,曾经他最骄傲的地方。他亲手在院中栽下了一草一木,寻得奇石点缀。而今巡城御史领着衙役,在其中穿梭。费心找来的奇石被推倒,摔了粉碎,草木也被践踏成泥。

沈府后宅的女子统统被拉到前院来,叫一众人看着。不少女子羞愤地用帕子捂住了脸,嘤嘤哭泣声传入沈一贯的耳中。

沈一贯闭上眼,再不忍看。

证据确凿之下,大学士沈一贯被革除身上所有的官职,连一身功名也给夺了。朱翊钧甚至等不到明年的秋天,让三法司在今岁冬日之前,就判了个斩立决。

鄞县的沈府被抄家,家中良田、钱财尽数充公。当地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还有人想上告县衙,指出沈家私通假倭。

可惜的是鄞县县令根本无心接状。因包庇沈家罪行,他也被革职查办。

不独鄞县,宁波知府、浙江巡抚,全都一齐获罪。

最惨的便是浙江巡抚。他本不知道此事,吕氏一家根本就没去杭州,偏京师以他治下不严,致使百姓蒙冤为由,将他也给拉下了水。

说他冤,却又不冤。在浙江巡抚的位置上,没少和沈家来往。封疆大吏固然做的舒服,可到底没有京师的五品官儿来得风光。

因吕氏一案,牵出大学士,又引起整个浙江地界的动荡,使人纷纷心中震撼。

本不过是件小案,最终却牵连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学士。要知道,当时的沈一贯可是即将成为新一任的首辅。

现在不仅首辅,连家都没了。

沈家私通假倭的事儿,到底还是传到了京师。负责抄家的御史在接了状纸后,立即写了奏疏,将状纸一并送入京城。

这给了朱常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在视朝时,提出要重开明初就关闭的明州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