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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郑梦境噘了嘴,推了推他,“叫宫里头的伶人给陛下唱。奴家的嗓子早就不行了。”

朱翊钧吻了吻她的鬓发,“就是不好听了,朕也想听。”

郑梦境飞了他一眼,眼波中含了无数的情意,看得朱翊钧觉得自己都要酥了。

“对了,前段时候奴家兄长自江陵送了织坊的布匹来。”郑梦境冲刘带金使了个眼色,后者福了身子,出去将郑国泰送来的细棉布拿进来,“陛下瞧瞧,奴家看着挺不错的。”

朱翊钧哪里懂这个,只看了一眼,“是治儿那个小貔貅把所有私房银子都丢进去的那个织坊?”

“可不是。”郑梦境双手圈住他的腰,把脸贴在朱翊钧的脸上,“六月初,苏州不是因织工起了民变?虽说领头的葛成不是个好的,但若非司礼监的孙隆和税官黄建节打着陛下的名号,在苏州肆意妄为,横征暴敛,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这件事也算是今岁的大事之一了。领头的葛成倒是个好汉,为了保住旁人,主动投案自首,称全是他一人所为。他却是被关了大牢,不过旁的参与者却一个都没事。

朱翊钧心里对他这份情深义重倒是颇有好感,只不罚往后压不住民变,所以并未判了人死罪,只将人关押起来。

不过同郑梦境做了多年的夫妻,朱翊钧还是知道她的心思。平日里生怕自家亲戚犯了什么事,就连朱翊钧想给郑国泰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虚衔都辞了,现在却是提了起来。

“想说什么?”朱翊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呀,便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定是心里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郑梦境坐在榻上,俏皮地向朱翊钧福了身,“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她笑眯眯地道,“江南织造局自来是贪墨重地。此次苏州民变不过是多次织工民变之一。陛下可曾想过,减轻江南织造局的负担,另在湖广也建一个?”

朱翊钧眯了眼,“哦?你说说看,为何不是旁的地方,非得是湖广呢?”

“湖广现为田赋重地,都说湖广熟,天下足。可近来兄长寄来的信上却说,现在湖广有不少人见布匹赚钱,都纷纷弃了庄稼,改种棉桑。”郑梦境歪头看着朱翊钧,“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江浙是如何从田赋重省变成桑多于粮的?”

朱翊钧搓了搓指头,“那是祖宗开国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为了好叫百姓休养生息,凡是种桑的,都比种庄稼的减免不少税赋。”

“所以现在肥了江浙沿海的乡绅。”郑梦境淡淡地道,“总不好什么都叫他们拿了好处。自己吃肉,也得给旁人一口汤喝吧?税赋这些,奴家并不懂,不过是看着兄长的信,和这些布匹,突发奇想。”

朱翊钧点点头,“这事儿朕会好好想想的。”不过棉布的利润,总不比丝缎来得好。郑国泰没送丝缎入宫,想来是现在暂时还没法儿做到上乘,同江浙相比。若是如此,这江南织造局还是少动为妙,以免那些贪官污吏上下串联,引起反弹。

刘带金捂嘴笑道:“郑国舅说了,这回是不凑巧。原是要送十箱细棉布,十箱锦缎来的,只底下人不会办事,竟将拿十箱缎子给了旁人。”

“不知道是要送进宫里来的?这伙计可真真是胆子大了,有些拎不清。”朱翊钧奇道,“郑国泰还将这等不会办事的人留着吗?”

刘带金福身,回道:“那十箱缎子确是送进宫里来了,只不过不是以孝敬的名义。”她指着边上陈矩的蟒袍,“现在宫里头的蟒袍,大都是蜀绣。那十箱缎子是被送去做了这个。”

“哦?”这么一说,朱翊钧不由得转眼去看陈矩。因看得太过专注,叫陈矩有些尴尬,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立着。

郑梦境暗笑,双手捧了朱翊钧的脸转过来,“不许陛下当着奴家的面这么看旁人,奴家要不高兴的。”

“好好好,不看。”朱翊钧好气又好笑地将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呷醋精。”嘴上这么说着,眼睛照旧不断地去瞟陈矩。

看起来倒是不错。什么时候郑国泰的织坊都能上贡了?

看来朕得好好查查这事儿,看里头究竟有什么名堂。

努|尔哈赤本打算让弟弟舒尔哈齐代替自己南下入京的,不过现在却是换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