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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仰着头,努力将眼泪给倒流回去,强忍住哽咽,抖着音问他们,“补汤中可有粉末?”

太医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有。”

朱翊钧闭上眼,“来人,把太子妃送去景阳宫。”

景阳宫那是庶人王氏住过的地方,早就无人打理了,在宫中诸人的心中,这里等同于冷宫,也是个不祥之地。

太监们立刻就上前将胡冬芸从地上拉起来,一路将她拖出去。

“不!父皇,奴家不曾做过这种事!”胡冬芸拼命喊着冤,“殿下,殿下,不是奴家做的,不是奴家!”

“奴家甚至不知道这粉末是什么,从哪儿来的。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家。真的不是奴家,殿下。”

朱翊钧听得心烦,“还不堵上嘴?想吵着中宫,叫她病得更重些是不是?”

太监麻利地取来布巾,塞进胡冬芸的嘴中。

胡冬芸拼命地摇头,望着朱常溆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真的不是我,殿下,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朱常溆在太子妃即将被拉离主殿的时候,上前求情道:“父皇,事情还没彻底查清楚呢,就这样将太子妃送去景阳宫,是不是太莽撞了?”

朱翊钧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朱常溆眼冒金光,一头撞在桌脚,登时额上破了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脸往下流。

“床上躺着的是你生你养你育你的母后!”朱翊钧指着榻上的郑梦境,怒不可遏地道,“你的良心呢?你的孝道呢?这就是大明朝的皇太子?这就是你对你母后的报答?!”

朱常溆慢慢站起身,任由血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也不去擦。

朱翊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溆儿,你太让朕失望了。”他面对着榻上的郑梦境,朝身后的人摆摆手,“都下去,统统都下去吧。”

朱常溆领着众人行礼,而后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殿门被关上后,太医们赶紧上前关切起朱常溆的病来。虽然被天子当众斥责,可这位仍旧是国本,况且方才说的话也没错。天子不过是一时之气,当不得真。此时要是不雪中送炭一回,难保被记在心里头,日后惦记上了穿小鞋。

朱常溆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木木地仍由太医给自己上药。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胡冬芸被拖离自己视线前的目光。

那样的绝望和无助,就好像是,好像是……

前世亡国时分的周后。

朱常溆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死死捏成拳头。他双目失神地盯着殿门,心里却惊涛骇浪。

此事绝不是太子妃做的,定是有人陷害太子妃。太子妃,绝不是这样的人。先是谋害母后,太子妃不过是添头。

这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把戏真真是做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