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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朱常治幽幽地道,“你同母妃吵架了吗?”

朱常溆特地避开脸,朝他后脑勺打了一下,“还叫母妃呢?该改口叫母后了。”

朱常治满不在乎地道:“一下子改不了口,更何况大典还没过,尚不是正式的皇后呢。现下谁还会顾着抓我们的小辫子?一个个巴不得冲进翊坤宫来说好话。”

朱常溆轻咳一声,有些高兴弟弟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自己身上。“管那些人做什么,我们只做好自己便够了。这几日你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免得惹上祸端。”

“我不会的,有皇叔父看着我呢。”朱常治现在成了朱载 的小跟班,被人拴在裤腰带上整日带来带去,寻常人进不去的钦天监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朱常溆觉得这话倒是没错。郑藩的皇叔父虽然才学高,但性子着实迂腐,要不是朱常治慕其学问,怕是早就打退堂鼓了。

“所以皇兄,你方才在里面同母妃吵架了吗?”

朱常溆脸色一滞,怎么又绕回来了。实在捱不过弟弟那一脸的求知欲,他只好哄着道:“并没有吵架。”

朱常治一脸“你在骗我”的表情,“我都听见了,母妃声音可大了,好似还哭了。皇兄你做了什么事,竟让母妃哭了?”他仔细端详着朱常溆的脸,好似发现了什么大事情,“皇兄怎得你也哭了?你们是在想四皇兄吗?”

朱常溆摸了摸他的头,“洵儿已经不是你的四皇兄了。他……他已经不是天家的人了。”

“可还是我的兄长。”朱常治掰过兄长左右四顾的脸,“别看了,二皇姐回屋去了。你方才进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本想跟着一起进去,不过叫二皇姐给拦住说了几句话。后头我听见母妃好似在哭,不想皇姐知道,就把她赶回屋子去了。”

朱常溆踟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实话是定不能告诉弟弟的。许久,他才道:“母后担心我做不好太子,在屋里警示我呢。你听见母后哭,那是因为她想起了孝端皇后。”

这话朱常治倒是信,母亲在先皇后的丧仪上哭得很伤心。“那你可曾劝了母妃?”

朱常溆面无表情地又打了他一下,“叫母后。”

“哦 母后。”朱常治不满地揉揉脑袋,“你劝了母后没有?我也是不明白,明明所有人都觉得二皇兄你能做个好太子,偏母……后不觉得呢?”

朱常溆沉默了许久,“母后说的没错,我的确很难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他摸了摸弟弟的头,朝他一笑,先前的那点郁气好似都不见了,和煦的模样在这阴天里足以照耀每一片绿叶。

“但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太子,不让母后,还有父皇失望的。”

朱常溆牵了弟弟的手,往自己的屋子里去。“昨日皇叔父又教了你什么?说来听听。”

“皇叔父教的一时半刻说不完。”朱常治跟着兄长走进屋子,“不过,我倒是有个念头,想听听二皇兄的看法。”

朱常溆在圈椅上坐下,顺手将桌上乱作一团的书本纸张都理了理,“你说。”

朱常治沉默了一会儿,鼓起了勇气,“皇兄,我想效仿四皇兄,自请为民。”

朱常溆的手顿住了。

怕兄长不同意,朱常治忙又补了一句,“就藩之后也成,就当我学皇叔父好了。”

“你想做什么?”朱常溆发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在发抖,慌忙收拢进袖中。先前母亲的话还在耳边,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害得母亲的两个亲生子都离开,一个都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朱常治有些扭捏,“我以前觉得,以后自己大了,在藩地做个闲王就成了。宫里有父皇、母后在,上头两个同胞兄长也一定会照拂我,总归不会遇上什么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