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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她最后的那点曙光,你们都要夺了去。

不仅是天子,连同整个翊坤宫,自己全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朱翊钧怠懒看她,只朝陈矩挥挥手。

陈矩侧过身,向身后特地挑了的几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飞快地上前捂住王淑蓉的嘴,双手反剪,拉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王淑蓉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任由他们粗暴地对待自己。她的嘴虽然被捂住了,可那双睁得发亮的眼睛叫人瞧着心里极不舒坦。

坐在母亲榻边,看着她紧闭着双目,朱翊钧摸上了她的手。冰凉,僵硬。就好像当年先帝驾崩时候的模样。

李彩凤的头发已经叫宫人们梳理过了,脸上也给施了脂粉,看起来倒没有还活着那时候的病态与憔悴。只是没有起伏的胸膛与一动不动的模样,还是叫人看出来她已是没了生气。

对这个母亲,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朱翊钧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他只知道在母亲的心目中,李家凌然于一切之上。也许母亲过世前,心中嫉恨自己没能保下潞王,没能对武清伯府更好些。

还将她最为疼爱,一心想捧上太子位的皇长子送去了凤阳。

母亲死前,大概是恨着自己的吧。

朱翊钧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在坐上銮驾的那时,田夫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她跪在天子的脚下,全身都抖得厉害。

“陛下,娘娘的遗旨乃是王嫔矫诏。她、她盗了娘娘的金印!”

田义上前怒道:“先前为何不拦着,如今才知道禀上来!”若是在太监送来前,事情未曾宣扬开,朱常洵离宫尚有转寰的余地。

田夫人哭道:“奴家,奴家不敢啊!王嫔她疯了!王嫔当时关了大门,举着刀子不许任何人出去,只将遗旨交给了那个小太监让他去跑腿。”

朱翊钧合上眼,不想再听下去。他朝田义挥挥手,让他将田夫人拉开。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中宫病重沉疴,无法料理太后的丧仪,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郑梦境的肩上。

郑梦境多希望慈圣太后的丧仪永远都不要结束,这样她的洵儿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了。

内外命妇哭了一天又一天,最后还是迎来了下葬的那日。

郑梦境木然地望着慈圣皇太后的棺材从宫里缓缓驶出,朝着昭陵的方向去。做完一切事,她丝毫不留情地率先离开。

如果没有李太后,她与王淑蓉本就不会成了敌手,她的洵儿也不会就此离开。

郑梦境走过外命妇的身旁,听着她们窃窃私语地对自己议论着。她的胸膛挺得越发高。

夜里头,朱翊钧再一次来到了慈宁宫。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偏殿还算有些人气。

田义将门打开,让朱翊钧走进去。被捆成个粽子样的王淑蓉正在里面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