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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不仅让朱常洵愣住了,他们身后的锦衣卫也都叹了气。“二殿下,这乃是常事。”一个千户苦笑道,“若是遇上包青天在世,百姓恨不得将人永远都留在任地上不放人走了。便是因调令离开,也会给立座生祠,家里供个长生牌位。”

这样的待遇极少见,也能体现出清吏之少。

朱常洵转头望着兄长的侧脸,手伸过去,连着袖子包住他的拳头。朱常溆深呼吸了几次,侧过头朝弟弟笑了笑,“我没事。”

“嗯。”朱常洵扭过脸,看着步履匆匆的顺天府尹从里面走了出来。

“二位殿下,下官有失远迎。”顺天府尹说着就要行礼,让朱常洵给拦住了,“礼倒是不用了。”他朝还愣着的李诚钜扬了扬下巴,“先把人再给绑起来吧。”

顺天府尹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李诚钜,心里很是为难。但武清伯再厉害,也强不过皇子。罢罢,等结案后,他亲自上门去赔罪便是。

“不知二位殿下状告李千户何事?”顺天府尹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不断祈祷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朱常溆微微一笑,“太子乃我之弟,先前仁圣皇祖母丧期我弟遇袭,是为梃击案。此案久未破,今日我便领了案犯送将大人手中。”他朝顺天府尹扫了一眼,“大人可得细细审了。方才此人于酒楼中亲口认了自己杀了景氏。”

顺天府尹的脸色瞬间变了。“果真如此?!”在这秋老虎的时节里,他背上的冷汗浸透了官服。现在即便自己想放,怕是也没法子了。

“大人好生审案,我同皇弟便先告辞了。”朱常溆牵着弟弟转过身,“夏百户。”

“在。”

朱常溆与李诚矩擦肩而过,“你留下,给大人留个口供,说说今日酒楼里,李千户是怎么说的。”

“诺!”

顺天府尹等两位殿下一走,就肃着脸审起李诚钜来。因有人证,彻底坐实了李诚钜的杀人罪行。旁的却还是要再细细审,但李诚钜与梃击案有关系,却是板上钉钉了。

朱常溆和朱常洵一回宫,立刻就去见了朱翊钧。他们怕顺天府尹看在武清伯的面上,会轻饶了李诚钜,觉得还是将这事儿同父皇通个气来得更稳妥些。

有李诚钜牵扯其中,武清伯怕也逃不了干系,事情可不就扯到了朱常洛的身上吗?

太子现在正看自己这个长兄不顺眼呢。

他们兄弟能想到的事,朱翊钧自然也能想得到。他听完二人的禀报后,当时心火就烧得老高,只面上还不露出来。“你们回去翊坤宫,同你们母妃说说话儿吧。”

摒退了两个儿子,朱翊钧就叫了銮驾,上慈宁宫问罪去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李彩凤却觉得自己有苦难言。“我虽不看重汐儿,可他也是哀家的孙儿!哀家为何要纵凶伤他?陛下,难道你糊涂了吗?!”

“朕没糊涂,朕就是没糊涂才来找母亲的!”朱翊钧冷笑,“母亲的那点心思,朝野上下众人皆知,何必再遮遮掩掩呢!您就是想让皇长子继位,就是巴不得朕早些去了!”

李彩凤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在你心里,哀家、哀家就是这样的人?!”

朱翊钧大喘着气,强自忍住心里的悲伤与愤怒。“是与不是,母亲心里比朕更清楚。原本,朕还打算明年给武清伯提一提爵位,封个武清侯。现今看来,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着儿子远去的脚步声,李彩凤木着脸,眼泪成串地往下掉。慈宁宫的正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宫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静如鹌鹑。

“原来陛下竟是这般看哀家的。”李彩凤喃喃道,“原来陛下竟是这般看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