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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保要比刘成更机灵些,当下就明白过来了。他朝着刘带金千恩万谢,还从自己身上摸出两个极小的碎银来要塞过去,却是让刘带金给回了。“自己个儿留着吧,别当人不知道你家里头什么情形。以后少同那些浑人一块儿赌。”

此时庞保自然全都点头应下了。刘成拽了拽他的衣角,“刘都人是什么意思啊?”

庞保横了他一眼,“你倒是比我更蠢。且跟着娘娘走便是,别废话。”

刘成“哎”了一声,真的不要多说话了。

刘带金将两个收拾地干干净净的人带到郑梦境的面前,后者满意地点点头,“成了,肩舆备好了没有?走!”

朱常治叼着块白糖糕,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往外头看,等母亲上了肩舆后,才道:“我们要不也跟着一块儿去?要是母妃到时候叫父皇训了,还能挡一挡。父皇素日里最疼我了。”

“想偷看就直说。”朱轩姝从他嘴里把白糖饼给掰下半块来,“还吃,等会儿晚膳就用不下了。”

被戳穿了心思的朱常治“嘿嘿”笑了笑,嚼完剩下的饼抹了一把嘴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朱常溆笑眯眯地也跟在后头,还头也不回地对一姐一弟道:“跟上。”

朱轩姝早就没了心思放在女红上头。她对母亲的性子可是明白得很。父皇的性子,母妃早就摸了个透,哪里会没有对应之策。这次的事儿瞧着虽然大,可却还是得依着父皇的圣裁不是。

虽然朱轩姝心里笃定了,但只是看热闹嘛,谁都喜欢。听说大皇姐因着婚前那一晚听了母妃的话,现在家里头拿捏着驸马一家,可见母妃的那一套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自己多少要学着点才是。

几个孩子纷纷地往启祥宫赶,到了那儿,老远就听见郑梦境的声音。

“既然张差说是庞保和刘成养着他一年,行啊,就让他认认人呗。难道刑部连这个事儿都不肯吗?那可难办了,满宫里叫保啊成啊多了去了,指不定就是张差说话有蓟州口音,审讯的刑部主事给听错了呢?”

郑梦境冷笑,“胡乱着就想攀扯清白人,没那么容易!若是不愿认人,奴家少不得再去太庙前头跪一跪。不过这次没怀着孩子,怕是效果没那么好了。”

朱常治矮着身子,慢慢地摸着墙边儿往门口去。守着那处的内监和锦衣卫见是小皇子,正想行礼通报,却见后头还跟着二皇子、四皇子并二皇女。朱常治竖起食指在嘴边发出一声“嘘”。众人会意地点点头,一个个全当没瞧见。

几个孩子凑在门边儿往里偷看,皆是一愣。殿里不仅坐着他们的父皇,连大学士们也都在。彼此面面相觑,耳朵竖得越发长了,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翊坤宫皇贵妃当年跪太庙的举动在每个经过事没经过事的朝臣心里都留下一个极深的印迹。一个女子发起狠来也是足够狠,累得当日的臣子通受了罪,背了不小的骂名。虽也有人觉得皇贵妃此举有武 之嫌,但的确很管用。

果然最毒妇人心。

郑梦境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要死大家一起死,可不能独独死自己一个。反正她也是死过一遭的人了,还怕的什么。努|尔哈赤是会带着清军打入京城,可朝臣们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杀进后宫砍杀了自己。

她怕的什么,哼。

此时旧事重提,王锡爵等一干阁臣面色就很不好看。他们知道皇贵妃是真的会这么去干的。第一次兴许害怕,有了经验之后,无论多少次都干的出来。

“既如此,”张位斟酌着道,“就不妨依皇贵妃所言,让张差认认吧。”他无奈地朝几位同僚看了眼,“若真是旁人冒充,总不好让清白人担了罪。”

王家屏也点头附议,“好,那么陛下,”他朝朱翊钧拱手,“这就让庞保和刘成二人出宫叫张差去见一见吧。”

朱翊钧刚想点头,却听郑梦境叫停,“且慢!”

“皇贵妃?”朱翊钧奇怪地望着郑梦境,心里有些不耐烦。虽然他也能明白小梦可能受了委屈,可阁臣都已经让了步,总不能得寸进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