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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朱常汐小心地观察着朱常溆的表情。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懊丧自己的愚钝来,他并不擅长察言观色。

朱常溆早就发觉皇太子没将心思放在书上了,只人不提,他就照旧教下去。“嗯?”他笑道,“太子有什么事?”

朱常汐见对方的目光转过来,有些心虚地别开眼,视线落在了面前的书上。“今日二皇兄去启祥宫见父皇,有没有同父皇打听案子现在是什么状况了?我不敢去见父皇,你知道的。一见了面,父皇就考较我功课的事,若答不上来必是一通骂。”

他回忆起朱翊钧怒目而视的模样,缩了缩脖子,“皇兄应当去问过了吧?如何?”

“王元辅抓住窃了牌子的文吏在狱中自缢而亡。”朱常溆没想过要瞒着他,反正总归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些事。与其现在瞒住,倒不如敞开了说明白。“不过张差却是新招了一些话,说是他在京里一所不知街巷的宅子里叫两个太监养了一年。”

朱常溆望着惴惴的太子,笑了,“他说,那两个太监的名字叫做庞保、刘成。”

“那不是翊坤宫郑母妃身边的人吗?”朱常汐惊呼。如果能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发现此时他脸上奇怪而又难堪。想表现出来的惊讶十分生硬,太过造作。对于翊坤宫的忧心终于成了真,心头恼怒而又气愤却是露出了五分。

朱常溆没点破,“是母妃身边的人。我来的时候他俩就在母妃跟前哭诉,说不是他们干的,求着母妃上启祥宫去求情。因是常年伺候着自己尽心的人,母妃正烦着怎么处置。”

朱常汐动了动僵住的嘴角,凑近了几分,“那二皇兄看,郑母妃会替他们去求情吗?”话方出口,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么说,忙补了一句,“会是他们瞒着郑母妃做下的事吗?”

“母妃心软,当是会替他们求个情吧。至于太子说的后一句,我却不知道了。”朱常溆收起了书本,准备回去,“太子若无旁的事,我便先回宫去了。近来风声鹤唳,我还是少走动得好,免得琐事上身。”

朱常汐忙道:“正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打杀了宫人的事拿出来说一说,好安对方的心。不过朱常溆听完只笑了笑劝道:“往后太子莫要再行此事了,传去外朝定有一番文章要做。”

朱常汐没落得好,只得沮丧地喏喏应了。

朱常溆刚跨过门槛,就见院中并排跪着两个太监,又是磕头又是哭,看起来很是狼狈。他擦身越过两人,直接进了里殿 郑梦境正坐在里面生着闷气。

“母妃。”朱常溆温声道,“还在同那两个不长眼的置气呢?”

郑梦境没好气地道:“我有什么好同他们置气的。人家一口咬定了就是他们两个干的,虽说无凭无据,可我们也找不到什么来自证清白。”没得拖累了整个宫的人都跟着下水。

不过幸好中宫还是信她的。想起今日去启祥宫请安时王喜姐的态度,郑梦境就感慨起来。“果真是日久见人心,我以诚相待娘娘,今日遭人污蔑,娘娘也愿意信我。”

“只怕看着信罢了。”朱常溆撇撇嘴,满不当一回事。“满宫的人都说太子信我,还为此动了大怒。可实际上呢,今日我在慈庆宫里头,可没少受太子的试探。”

朱常洵赶忙问道:“是太子给了兄长气受?”说着捏了捏手,颇有一种若是朱常溆点头他就要杀去慈庆宫的模样。

朱轩姝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翻了个白眼,“你少来,就你那身绣花拳脚,还想着去兴师问罪。别给自己找不自在,现下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人家若是硬要找茬,想鸡蛋里挑骨头,我们又不是圣人,哪里能半点错都没有。”朱常治不满地道。虽然他年纪是最小的,可也不是傻子,身边服侍的人有那么一丝怠慢,心里就知道了。

郑梦境听着几个孩子的话,心里的气全消了个干净。“说得对,硬要找茬谁不会。他们能,我们也能。”她霍地站了起来,“庞保、刘成,赶紧起来把自己给拾掇干净了,随我去启祥宫见陛下。”

院中跪着的庞保和刘成以为皇贵妃这是要拿自己去启祥宫问罪,当下哭得声儿越发大了,头也磕得越发勤。

朱常溆细细品了一会儿,却明白过了来。不过面对周围几个手足的探究目光,他只笑笑,并没点破母亲。

郑梦境见那两人只知磕头求情的模样,心头的火又蹭蹭地起来了。“叫你们起来就起来!哪那么多的事。”她斜了一眼刘带金,“带金,去把他们两个给我拉起来,带去屋子里洗刷干净了再带出来。”

刘带金顾不上福身,赶忙领着人将那两个带走。在替两个洗梳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同他们道:“两个没眼力价的小子!没发现娘娘这是想救你们吗?!真是蠢物,一点都看不懂娘娘的意思。得亏是伺候的娘娘,这要是在旁的宫里,早就不知道被赶出来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