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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莫怕,以后治儿同你一起,治儿会保护你的。”朱常治凑过去,贴着兄长的耳朵说话。他喷出来的气热乎乎的,带着体温,扫在耳边,痒痒的。

朱常洵扭过头,不再看那烛光,“嗯。”他笑得很勉强。

朱常治将被子盖住他的脸,把自己也整个儿地藏进去,“不想了,咱们一起睡。”

朱常洵没说,把头抵在朱常治的胸口,整个人都蜷起来,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朱常治也不嫌胸口闷得慌,将哥哥的头揽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后脑勺,沉沉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睡得正熟的朱常洵突然猛地睁开眼,一头一脸的汗。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漆漆的。拱起的背将被褥掀了小小一个角,透过一点点烛光,借着这烛光,朱常洵看着面朝自己的弟弟。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的眼尾,红艳艳的嘴嘟嘟往外噘着。

朱常洵有点害怕,这样的静好,是自己在做梦。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弟弟。温暖,充满活力的皮肤,轻轻按下去,就会弹起来。朱常治鼻间的呼吸,在他的指上拂过一遍,又一遍。

自己面前的幺弟是活人,能睁开眼,醒了就和自己说话。

不像那个叫自己一刀子捅进身体的白莲教众。

朱常洵望着弟弟的睡脸,突然起了玩心。他把脸往朱常治的怀里蹭去,将汗水都擦在他的身上。

“皇兄不怕。”朱常治无意识地拍了拍朱常洵,将兄长搂地又紧了几分。

醒了?朱常洵摒住气息,等了许久,最后才发现是朱常治在睡梦中的言行。

朱常治还在嘟囔着,“别怕。”

“嗯,我不怕。”朱常洵将脸深深埋在弟弟的怀里,咬牙不让眼里的泪掉出来。

朱常治是被胸口的凉意给冻醒的。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低头去看,只能瞧见朱常洵的后脑勺。

皇兄是哭了吗?

胸口的湿意不断扩大。

朱常治想了想,还是没叫醒兄长。他假装自己还在睡着,小小的手尽可能地围拢,将兄长整个儿地包拢在怀里。

皇兄一定是遇着了很可怕,很可怕的事。他从来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兄有过这副模样。

他将头贴在朱常洵的头发上,抱着他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兄弟几个起来后,去向郑梦境请安。郑梦境一眼就看出朱常洵的精神同前几日有明显的不同。

看来是缓过来了。

郑梦境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日刚回来的时候,就见朱常洵好似丢了魂,如今魂总算是又回到身上了。她向朱常洵招招手,“可好了?”见儿子点头,“既然人大安了,那明日起就得重新去阁里听学。”

朱常洵点点头,他靠在母亲的身上,望着笑吟吟的朱常治。

有个弟弟真好。

“我今日就去上学吧。”朱常洵道,“已经落下好些课了,要再耽搁,可就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