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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兄弟,何必言谢。皇兄与王嫔母子分离,我心不忍。”朱常洵皱了皱眉头,“可惜父皇不愿听我和母妃的话……”

朱常洛有些失望,“是么……”父皇还是没对母妃消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再大的仇,也该淡了啊。

今日朱翊钧特地抽空过来旁听四个儿子的日讲学习。起先倒还不错,可往后……他就不由皱了眉。什么时候起,太子和皇长子之间的硝烟味竟这般重了?

朱翊钧知道皇长子一直想和王淑蓉母子团聚,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就连李太后都没开过这个口。

还是说他们在等一个机会,暗中觊觎着嫡子的皇太子?

朱常洛和朱常汐因为一个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被先生喝止后一同落座。他们二人怒目相视,旋即扭开了头。

朱翊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离开。也许自己该去同母亲谈一谈。不过他将史宾留了下来,看着几个皇子,等会儿将学上发生的事都报于他。

趁着课间休息吃点心,朱常溆溜了出去,在茶房找到了歇脚的史宾。

“史公公。”朱常溆扭头望着几个出去的内监,“史公公可知昨日我在宫外发生的事。”

史宾从位置上站起来,将朱常溆迎到座上,“殿下说的,可是那两个乞儿?”朱常溆点头,“殿下想救他们?”

朱常溆咬咬牙,“我知道,流民多,救得两个,救不得全部。既然老天叫我撞上,便是缘分。”

史宾的目光柔软了许多。这位殿下就同他母妃一样心善。“那殿下想如何安排呢?若奴才能寻来那兄弟俩的话。”史宾走近朱常溆,“殿下可知,流民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投奔,行乞……或是就饿死在路上。”朱常溆低声回答。

史宾摇摇头,还有一种,“青楼,和南风馆。”他望了眼脸色煞白的朱常溆,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将这些龌蹉事同贵人说。但既然开了这个口,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蒋千户回来同我说,那二人身上虽脏污,但长相并不算差。”

朱常溆白着脸,牙齿微微打战,“所以,他们现在叫人骗去了南风馆吗?”

“不,殿下,非是骗。而是自愿入的贱籍。”

“是因为南风馆,不会挨饿受冻吗?”朱常溆脸色灰败,艰难地说道,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泪水。

史宾没有再说话,朝朱常溆拱了拱手。默认了他的话。

朱常溆动了动嘴唇,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能开口。“谢史公公解惑。”他慢慢从椅子上滑落,往门外走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而无助,犹如一只离群走散而彷徨的小兽。

史宾在他身后垂目躬身。他还没进宫的时候,亲眼见过易子而食的。只这样的凄惨事,他无法启齿。

世上没那么多的好心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番奇遇。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大团圆,永远只存在于话本之中。

朱常溆回到文华阁内,朱常洵凑过来,朝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皇兄!”他勉强动了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嗯。”朱常洵知他有心事,并不点破,只在心里记下,打算等会儿去问。

直直地望着朱常洵的笑脸,朱常溆的心里五味杂陈。那对兄弟,叫他惦念起了自己前世的皇兄,也让他想到了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的朱常洵。

如果自己真的如愿以偿,成了皇太子,而并没能最后扭转整个局面。他与朱常洵是不是也会落得那对兄弟的际遇?还有皇姐,还有治儿。若北夷提前破关入境,大明朝会不会再现当年的靖康之耻?母妃是不是会……还有父皇。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朱常溆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