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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嫁妆看着不少,该给的都给了,那都是表面的体面,但是却唯独没有父母的心意,因为父母打心眼里不赞同。

她对老夫人应有尽有的陪嫁羡慕得不行,她尤其喜欢这个小金锤子,当年宁碧云成亲老夫人就把这个小锤子做陪嫁陪给宁碧云了,她在旁边眼酸了半日,如今宁碧云被婆家赶回来了,这个锤子也带回来了,她看着有些畅快,的了父母的心意又怎么样,还不是打发回来了:“这金锤子一看就是老夫人的陪嫁,也只有你,老太太才肯舍得给你。”

宁碧玉不太喜欢这个嫂子,当下只是笑了笑:“嫂子来了!”就不说话了仍旧砸核桃。

宁碧玉比宁遣小了十来岁,如今三十三四的年纪,和离了七八年了,她当初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好大一笔陪嫁,丁夫人看在眼里,有意撮合她和自己刚刚丧妻的弟弟,她本身就惯会做小伏低,这会子对宁碧玉越发小意殷勤。宁碧玉不太搭理她,她也笑得跟一朵儿花似的。

宁碧玉砸完了核桃,轻轻地取下来戴在手上的金护甲,交给小丫头子收起来,自己拿了帕子擦手,擦完手把手绢把手绢拴在腕子上的手镯上,吃了一口茶:“我有句话知道不当对嫂子讲,不过我既然住在娘家,看见了我就要说一说。”

丁夫人立刻陪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您是姑奶奶有什么不好说的。”

宁碧玉本身剑眉大眼,端坐着都自有一股气势,如今剑眉一竖:“我只问你,遣儿在外头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丁夫人自己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德行,只觉得尴尬脸红:“不知道姑奶奶说的是哪一件儿?”

宁碧云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吧!咱们宁家大公子如今越发出息了,往常去楼子里,这会子竟然嫖到人家家里去了,这人家还不是别家儿,你知道军中的李虎吧!就是他家。”

丁夫人:“……”

“你白聪明了,净想些邪魔外道,儿子被你教成这样。”说完又说道:“这事儿,我还没告诉老夫人。”

丁夫人立刻站起身来陪笑道:“这事儿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会子千万不要告诉老夫人,你知道你哥哥的,这事儿老太太知道了,他就知道了,我怕他……”

“慈母多败儿,当年遣儿在我跟前的时候多乖巧的一个孩子,竟然被你带成这样!不让他夫亲管教,让谁管教!”

丁夫人这会子挂不住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两句书,没写过两个字,我是个粗鄙人管不好儿子,我倒是希望爷们儿管管。”眼圈儿一红居然哭出来了。

……

两人正吵着,丫头打帘子进来:“老夫人起来了。”丁夫人甩了甩手,起身进去服侍老夫人。

宁老夫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乐于享受,保养得也好,跟丁夫人站在一起人家只怕还以为是姐妹,宁老夫人跟个弥勒佛似的笑道:“远儿的婚事还得你操心。”

“前几天修书到老家去了,让老家帮忙,原本挑了两个合适的,家室相当,模样性子出挑,知根知底,一个是我娘家远亲,还有一个是童知县的嫡长女,你也知道我同姐姐的关系,爷们儿也想到了这一层呢!这娘家远亲比童家小姐还出挑些,想来还是算了。”

她倒是有心想给宁远找个又丑又凶的婆娘,但是丁夫人与宁成嗣两人的夫妻关系早就相敬如冰,宁成嗣不会相信她,她挑的人他肯定会派人去打听,到时候露陷还不如此时大方些。

丁夫人也是个要强的人,可惜宁遣实在是不给自己争气,她也管不住宁成嗣,如果宁成嗣非要提拔宁遣,丁夫人也只能看着。

她这会子只能退而求其次,能给宁遣多谋得一份家产是一份。

昨儿两人商量宁远的婚事,她有心耍心眼儿!先不提宁远结婚的事儿,是说老家那上百亩地怎么办!?

两人同床共枕多年,她一开口宁成嗣就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宁成嗣并不表态,那块地只有几百亩,不算什么,丁夫人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只为了那一块地,但是那块地连着祠堂,宁家的家庙和私塾都在那儿,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图谋家产!宁成嗣其实并没有把祖业瞧在眼里,当初他若瞧得起祖业也不会抛下一切跑到西南来挣功名,他自个儿是向前看的人,军功家产自己挣,看不上这种不上进只图谋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的人。照理说,宁遣是嫡长子,这个东西原本就是他的,宁成嗣还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就算有提携小儿子的意思,也没打算把东西都给小儿子,这祖业他还是愿意给嫡长子的。丁夫人这一举动是多此一举,弄巧成拙,因为骨子里宁成嗣这人又是个不吃亏的人,你这样给他下套子,他偏不钻进去,就不给!

丁夫人见他不答话知道他有意搪塞,偏偏只挑出她自家的远房亲戚的女儿,说她怎么好怎么好的!其实她知道宁成嗣肯定瞧不上,故意的!

果然宁成嗣并没瞧上。她就故意发了脾气,声称如果不答应就撂挑子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