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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嗤笑一声,明天越笑眯眯道:“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本王不信本王自己说的话,你也不要太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

两人闭上双眼,默契地观看起了地上的战斗。

双方大军正式碰撞,两位渡劫期大能之下,几乎无人敢御空飞行。梅七毫不讲究地一马当先,一人一剑一闪便是狂风扫落叶式的屠杀。

明天启不知得了明天越的什么教训,一脸郁卒,却还是拈着柄铁剑排列而出,喝道:“梅七!陈宏!徐真!若不想神教长老插手,便都给本王滚出来受死!”

剑光一闪,梅七竟从地下现身,一剑劈向他的双腿;明天启对土行遁法的动静早有感知,从容后撤半步,反手将铁剑刺下!

梅七一击不中,并未坚持,半途换招闪身欺近明天启身前,左腕一翻一柄匕首直冲明天启面门而去,右手七杀剑直接撼上明天启附灵的铁剑。明天启能修到如今境界也不是草包,除剑外还精通多种道法神通,此时见强悍灵力不足以支撑铁剑,便果断弃剑施法,仍然没有拔出明光剑。

明天越看了几眼,饶有兴趣道:“人剑合一,法门练错了……是了,天启说他是自爆元神。虽然这门功法需要的条件比较激烈,但这未免太激烈了。我看啊,他是早有准备,想靠自爆元神同你隐瞒一些事实。”

平王面无表情:“我信任他。”

明天越又啧啧两声,忧伤道:“本王得给你说一个故事,年轻人。原本本王只是来杀你,叫你安分一些,不要妨碍我教大业。只是现在,本王想给你一个投诚的机会。我教最喜欢的就是叛徒。

“天启的母亲,本王的妻子,是一位非常——我想想……我不太记得她的样子啦。她非常美丽,并且强大。但本王并不知道生下天启对她而言是怎样的负担,那个女人总是那样,刚愎自用,连生个儿子都要比别人强,我将教中事务交给她管。她没有告诉我,我便什么都不知道。

“天启出生后,她每日都要找些小事同本王斗气斗法,在天启的满月宴上,我们为天启的成道方向进行了决斗,她作为神教的两大高手之一,光荣地战死了。她终于不同我吵架了,我也并不后悔,因为那是她想要的、体面的死法。

“可当我检查她的身体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状况有多糟糕。那个女人一生争强好胜,居然在那种情况下也不肯叫我帮她。这是我经历的最不光彩的战斗,我战胜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对手。但我也不会去修改这个结果、在她的墓碑上记录她的胜利,那对她来说是不光彩的。同样,她对我做的也是极不光彩的。”

两人面对面沉默许久,平王疑惑道:“您说完了?”

明天越笑道:“是啊。”

平王点点头,平静道:“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阵前改变也没什么意义。没必要尝试动摇本王的道心。”

明天越叹道:“你们人间界的修士果真都是铁石心肠。那个女人也是,当年一路杀进神教,在婚床上拿剑抵着本王要本王撤兵,最后还对我做出这种事。”

平王稍微来了点兴趣:“贵夫人是人族?”

“本王也是人族。”明天越又高兴起来,“七杀剑却不是。”

平王沉默了一下,没再关注下方战场。

半晌,明天越仿佛十分不理解,又问道:“七杀剑真的比不上平城吗?”

“教主阁下。”平王站起身来,从容道,“世上有比胜利与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明天越哈哈大笑:“我看我们两个是站错位置了。本王喜欢你人界的女人,而平王殿下竟如此具有骑士精神!”

两人相视而笑,气机在空中猛然相撞。

下方的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却没有比十年前明天启引发的那一战惨烈。这十年来平城并未如何休养生息,反而趁着七贤城无大乘及以上高手坐镇,频繁出征,各阶各类修士各显神通,在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次战役之后,将平城与七贤城之间千里旷野的地貌都改变了:山脉拔地而起,地下水喷涌而出汇聚成河,浓郁的灵气叫种子一落地就生根发芽开始成精,只有平王一剑钉穿明天启的那个深坑因其中暴乱的道法留存至今。

平城的军队与灵界的修士分布在峡谷、山林与溪涧中,零星地打打杀杀,一条血河伏尸千里,从南至北横贯战场;陈宏与徐真各自守着一处早先布下的杀阵,掩护一批高手从山中遁逃去支援另一边的战场。

梅七被明天启华丽而诡异的神通打得节节败退,四处逃窜,接着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继续找打;一道通天剑芒升起又被一只金色大手击碎,明天启长叹一声,乘胜追击,一掌将梅七从半空拍下,直直打塌了平城半边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