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低头笑了,他在她耳边说:“因为朕还欠阿鸾一个出宫,朕一定言出必应。”

李世民和升平紧紧拥在一起,两人的身影被雪光折耀在雪地,长长拖出九天宫阙里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他低头吻住她甜美的唇,深深叹息。

岁月婧好,此生若能长长久久如此度过,他已再无其他奢求。

“为什么,朕觉得,近来阿鸾有些心事朕难以捉摸?”放过喘息不定的升平,李世民小心翼翼的与她求证。

升平连日来脾气秉性都不似从前刚烈固执,似乎诸多改变仅为能顺利平安诞下皇嗣并非真心疼爱腹中骨肉。李世民抚摸升平变得低顺的眉眼,有些琢磨不定的犹疑:“朕的阿鸾究竟在想什么?为何朕猜不到你的心?”

升平扑在李世民的怀里,掩住自己方才动容的表情,唇边依旧带笑:“阿鸾在想生育时会不会很辛苦。”

李世民抿唇,搂住怀中少见撒娇的她露出笑意:“若是怕辛苦,朕与阿鸾只生一个就好。”

升平终于昂起头静静看着他,就像李世民邂逅最初的那个镇国公主,笑得惊人夺魄,美艳惑心:“真的?哪怕是位公主?”

李世民凝视升平许久,轻轻啄了她的双唇:“朕会宠她,爱她,哪怕只是一位公主。“

身为掌控江山帝王的李世民也在逐渐为升平改变,由先前一心求得子嗣到允诺即便是公主也会宠爱有嘉,只要是属于他和她的孩子,他皆会全心爱护。

他的爱一日深似一日,她能感到也知动容。但,这次,她必须诞育皇嗣,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一份闪失。

李世民拥着心思沉重的升平,含笑抱紧,心头浮现幸福滋味。升平扭过面颊骤然落下泪滴,泪滴正落在他的袖口晕开枯黄一片。

他不会知道,她以性命相搏也是为了来日的天长地久。明知会失掉一切,亦无法再回头......

贞观六年元月,大雪为患,杨氏淑妃失足跌倒猝然小产,内宫涉嫌宫人内侍无不惊慌。因腹内胎儿业已成形,御医认定是男胎。淑妃杨氏小产血崩,三日性命垂危,圣意命御医全力救治方才保得性命。此事并未记载妃嫔彤史,亦未为外臣知晓。太医院左判将此事由脉案抹去,只道淑妃遇冷诱发伤寒,身体羸弱无力自保,继而坠胎。

同年二月,长孙无忌到任罗窦诸洞獠,时任洞獠巡察使,专伺镇压洞獠残部异动。魏征则以左光禄卿身份与尉迟敬德,房玄龄,褚遂良三人一同当朝议事。

同年三月,杨氏元妃因擅国策随侍圣驾,与谋臣隔帘同处朝堂,豪无避讳。

升平正在一步步回归朝堂,站稳自身,于此同时,长孙无垢也临盆在即,隐在昭阳宫极少露面。

长孙无垢对兄长长孙无忌失宠朝堂一事似不放在心上,全心全意为李世民安抚六宫妃嫔做天下女子表率,尘世女子再没有比她更能忍辱负重的,偶然与升平同进同出,看见升平圆润的腹部心头发颤,也随即掉转视线,眼不见为净。

长孙无垢相信,升平见到她的腹部也是如此心境。

一后一妃在碧瓦红墙内做一次最后拼死相争,输,便是输得此生。

一旦长孙无垢顺利诞下皇嗣,升平余生只能在后宫随波逐流,无法再行风雨。亦有可能长孙无忌会因天下大赦调回朝堂,另有长孙无垢怀中太子做身后仰仗,从此长孙氏一族再无后顾之忧。

一旦升平先一步诞下皇嗣,长孙无垢皇后之位必然难以保住。李世民情陷何处,后宫明眼人心中无比清楚,更何况今日长孙氏势消杨氏权涨,若是能得到太子相助,杨氏一门当真没有再需惧怕的阻碍。

升平与长孙氏孕期相差一月,若想竞个高低,只能同日生产......

明耀春日之日,升平已经腹重硕大难随意走动。她命宫人内侍以车辇将自己送至漪波殿散心,未及大殿下车辇,将宫人内侍遣散四周驻守。同欢搀扶升平徐步走过回廊,远远眺望起伏水面,这座依水而建的大殿依旧沉浸在波光粼粼倒映,伫立回廊之上。

升平遥对一倾碧水有些出神,两岸殿宇倒影湖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她静静的驻足此处,思起那个李世民为她过的生辰,似真心而笑。

沈如是跪倒在殿外已等候多时,待升平看完水色美景,良久,才收回眷恋视线,搀扶同欢入大殿内,随即幽幽唤了一声:“沈大人。“

“臣在。“沈如是听得升平召唤慌忙掀朝服入内,跪倒在殿门口。

落日余晖扫在升平坚定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淡淡金雾,仿佛看不清楚眉眼显现的坚毅:“你在民间行医多年,可听过巫蛊催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