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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护士通知医生替他做过检查之后,病床附近再次恢复安静。

住在重症室的病人多半刚做完手术,所以几乎不会开启大面积的照明灯,昏暗的光线,静谧的环境,劫后余生的感叹,非常适合回忆曾经。

宗海晨本想走下床看看商夏,但刀口因揪扯而疼痛,他闷哼一声摔回枕边,沮丧地叹口气。

余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晃动,他看过去,原来是戴着氧气罩的商夏正在小幅度摇晃手指。

商夏见他注意到自己,眼睛笑成月牙。

“别乱动,更别开口,你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说,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宗海晨当然是在危言耸听,反正他一讲话伤口便会隐隐作痛。

商夏信以为真,眨动两下眼皮,可以坚持不到五分钟,又忍不住伸长手臂想摸他抱他。这几天她反反复复地痛骂自己是混蛋,她是个贪婪的坏女人,对于爱情,对于亲情,终究还是哪一样都舍不得放手。如果,如果当初她可以再无耻一点伤他再深一点,宗海晨就不会为了救她险些丢掉性命。

两张病床之间的距离足有两米,就算伸脚也未必碰得着,于是,宗海晨偷摸拔掉输液管,调整呼吸,一手按在伤口上,一手抓紧扶手,咬紧牙关,故作轻松地坐起身。然而,虽说只有五步之遥,但是坐到商夏病床旁时已是汗流浃背。

商夏觉察到他的异样,又触摸他手上的汗,欲摘下氧气罩致歉却遭到他的阻止。

“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没事儿。”宗海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商夏心中百感交集,警告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宗海晨担心,但眼泪仍是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她摊开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用心写道:我活下来了,余生唯一要的事就是陪你一起变老。这一生,爱你,照顾你,永远忠于你。

她能做的,除了爱他,就是更爱他。

宗海晨不自然地笑了下,翻过开她的手心:盛情难却,一言为定。

趁他们还活着,不指望做人中龙凤,只做相濡以沫的鱼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