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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早已经入夜,繁星如点,明月当空,喧嚣了一日的盛府此刻已恢复了宁静,因今日府中变故太多,下人们也都个个缩着尾巴,府中安静的只闻虫鸣之声。

早先被烧坏的大门此刻已被临时装上的门板挡住,门房的小厮们至今还噤若寒蝉,围坐在一起,没了往日的吃喝闲谈,突然一阵气势汹汹的马蹄声破开了夜色安宁,分明便停在了盛府门前。

小厮们齐齐一个寒颤,面面相视,皆是紧张之色,别又是出了什么事儿吧,他们脆弱的神经早已经不起折腾了。

可事与愿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临时安上的大门再次被摧毁,小厮们冲出门房便见翼王君卿睿独身一身,怒气腾腾地站在尘土飞扬的大门口,那扇被踢倒的大门板正躺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埃。

小厮们不由皆愣住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听说翼王今儿在萧府门口当众被二小姐退了婚事,且二小姐还在萧府中当着众宾客们的面儿扬言看不上翼王,难道翼王现在是来寻二小姐报仇的?!

看这样怒气腾腾,倒是极有可能。

小厮们想着,还没反应过来冲翼王行礼,君卿睿已到了他们近前,他一把便揪住了最前那小厮的衣领,沉声道:“盛旖滟的闺房,带路!”

说着一个大力已将小厮扔了出去,小厮跌爬在地上,感觉到君卿睿的雷霆之怒,哪里敢怠慢,爬起来便忙往东面走。

君卿睿从前虽是来过太傅盛府,但是他又怎会留意旖滟住在哪里,此刻在小厮的带领下,七绕八拐地往府中偏僻角落走,瞧着越走越破败荒僻的院落,不知为何他心头的怒气蓦然便消散了许多。

以前他自然是知道旖滟在府中受欺之事的,可他从来都未曾将她当成是自己的未婚妻,当然也不会理会于她。他甚至是厌恶她的,因为她是个怯弱愚蠢的结巴,对这样一个女子,他懒得多费一点心思,也懒得理会,故而她痴缠于他,瞧着那些贵公子贵女们欺负她,他便也冷眼旁观,根本就没想过,他的漠视,会令她这个失了生母庇护,没有父亲疼爱的女子因此遭受更多的折磨。

那些贵女贵公子们因为他的漠视更加看不起她,肆意取笑欺辱,府中她不被家人所容,遭受下人白眼,孤零零地住在这等偏僻荒芜的小院,也许他只要在他人欺负她时,稍稍为她说上那么一句哪怕模棱两可的话,她的处境就会好上许多。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过,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她绝望了,也绝情了?

君卿睿想着,脚步渐渐慢了一些,原本狂暴盛怒的神情也面沉如水起来,他眼前晃过以前盛旖滟瞧着他时那种纯净不沾染一丝杂质,专注地好似他就是她整个世界的水漾眸子,又闪过今日她瞧向他清洌洌却淡漠疏离好似陌路人一般的眼眸,心口那种无法喘息的感觉又蔓延了上来。

为何以前他从未发现,那个女子的眼眸,专注的瞧着你,会是那样难得的一件事。

他想着脚步又快了两分,幽黑的目光闪过一抹坚定,有些东西,在你不在意时也便罢了,当你在意了,也知道了它的珍贵和难得,那他便绝不会容许这东西再从手中滑走,而他在乎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那便是毁掉也不会便宜了他人。

片刻后,君卿睿便被小厮带到了旖滟的闺院,他到时小院中下人们正忙的热火朝天,将盛月茹和盛月欣的那些家具物件往旖滟的阁楼上搬。

见到君卿睿深夜来访,众人皆愣住,接着才忙跪下见礼,君卿睿扫了眼院中景象,目光一转盯向跪在前头的管事婆子身上。

这管事婆子感受到君卿睿沉冷问询的目光,忙道:“这些东西都是老爷让奴婢们从大小姐和四小姐的闺房中搬过来给二小姐用的。”

君卿睿闻言便也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又瞧了眼院中摆放着的物件,这才淡淡地冲婆子点头,道:“天色已晚,动作都放轻快些,好好伺候二小姐。如今她在何处,可在屋中?”

君卿睿言罢,整个小院便更加静寂无声了,本来下人们也都和那小厮想法一样,认为今日旖滟扫了君卿睿的脸面,君卿睿夜半来此必定是要找二小姐算账的,哪里能想到君卿睿张口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非但不怪罪二小姐,竟然还主动关心起二小姐,为二小姐撑腰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婆子闻言愣住,感受到君卿睿又上前一步,这才忙道:“回王爷的话,二小姐此刻并不在屋中,已移步在旁边的惜院中歇息。”

君卿睿点头,又瞧了眼灯火通明的二楼闺阁,这才道:“带本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