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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听罢面上戾气又聚涌了起来,那贱丫头将她气成这样,竟然全身而退,好端端从皇宫回去,这口恶气叫她怎么出得去啊。

她十指往掌心扎了扎,这才又问道:“皇上亲自送本宫回来的吗?”

宋嬷嬷这次不敢再含糊其辞,误解皇后,只得道:“皇上是令承恩殿的奴才送娘娘送来的,皇上许是龙体也有所不适,如今已在养心殿歇下了。”

皇后一听登时怒火三丈,想到明帝瞧见旖滟时那失魂落魄丢了魂儿一样的模样,她哪里还不明白皇帝这会子心里正在缅怀心上人,根本顾不上她这个替身。

一时只觉万箭穿心,恨得一把扯了幔帐就往下拉,宋嬷嬷吓得面色一白,忙跪在地上,道:“娘娘有什么,便是为了殿下也要冷静,顾念自己,殿下如今还跪在养心殿前向皇上请罪呢。”

顾皇后一听爱子还跪在养心殿前,想着如今虽是夏日,可不过是初夏时分,夜半极凉,此刻地上寒气也已经起来,想到儿子因为旖滟而跪在殿前吃冷风,顾皇后便更觉旖滟该死,她眸光毒辣而阴冷的光一闪,勉强压住了蓬勃的怒气,道:“你去,告诉翼王,本宫病的厉害,请他过来侍疾。”

宋嬷嬷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宋嬷嬷便到了养心殿前,见君卿睿身影笔直地跪在殿前,而王公公操着双手陪在一边儿,她忙上前,见了礼,道:“王爷,皇后娘娘方才晕厥过去,此刻喝了药瞧着更重了,王爷快随奴婢去瞧瞧娘娘吧。”

君卿睿进宫并不曾听说皇后晕倒一事,不由蹙眉瞧向宋嬷嬷,道:“母后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晕倒?”

宋嬷嬷道:“瞧王爷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凤体有恙,也乃常情。”

王喜见此,岂能不明白皇后是不舍得翼王跪在这里,这才以病了为由唤走翼王,左右皇帝也没罚翼王跪在这里,王喜便也劝道:“凤体微恙,王爷还是快去看看吧。”

君卿睿这才点头站起身来,迅速跟着宋嬷嬷往慈安宫而去。路上,君卿睿才问及详情,道:“母后到底是在怎么晕倒的?”

宋嬷嬷登时满目愤慨,道:“还不是被盛小姐给气的,盛小姐当面顶撞皇后娘娘,还将榴红打成了重伤,这才把娘娘气地晕厥了过去,王爷可要为娘娘出这口恶气才行。”

君卿睿闻言脚步一顿,双眸骤然眯了起来,俊美的面容瞬间如笼严霜,眼底如暴风雪席卷起千层愤怒来。

这不仅仅是以为旖滟将他的生母给气得病倒了,更因为他猜出了旖滟这么做的目的,她是真打算要和他决裂,是真不要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是当真不想再嫁给他了。

不,也许她还是生恐和他的婚约解除的不够彻底,这才再摆上这么一道。

倘若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万不会如此胡闹地令他的母亲,当今皇后恨上她,她竟如此不留余地,她竟是果真不再要他了!

这个念头冲进心中,脑中,君卿睿蓦然僵直了身子,再迈不开一步,垂在身侧的双手也被他不知不觉地捏地咯咯作响。

他只觉心中有一角蓦然间轰塌成空,又激起千层尘土来,直让他不得安宁,躁动烦闷,无法喘息!

意识到这个君卿睿的双眸翻涌起巨浪来,也不再瞧宋嬷嬷一眼,猛然转身便走。

宋嬷嬷本一句话言罢见君卿睿面色大变,浑身都透出一股森冷之气来,她还有些不解,可却被君卿睿吓得不敢再出一声,此刻见君卿睿转身就走,竟是不再随她前往慈安宫见皇后,她便更不明翼王这是怎么了。

她追了两步,叫了两声,无奈君卿睿步履生风,竟像是没有听到,转瞬那暗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见君卿睿所走并非养心殿的方向,分明便是出宫的方向,宋嬷嬷又想了想,便扬起笑不再理会君卿睿,反而脚步轻松地带着一众小宫女往慈安宫去了。

皇后娘娘令她去喊翼王殿下侍疾,本来就是不想爱子跪在养心殿外受寒,如今翼王左右是出宫去了,不去慈安宫见娘娘也无所谓,而且殿下方才明明是听了她的话才发的怒,此刻又面色阴沉地直冲宫外,不用想一定是找盛旖滟给皇后娘娘出气报仇去了。

这样想着,宋嬷嬷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这个消息,娘娘知道殿下找盛旖滟算账去了,一定会高兴的。

君卿睿出了皇宫,便携带着一股风雷之气直接飞跃上了马背,一甩马缰便像离弦的满弓之箭一般射入了夜色中,确实如宋嬷嬷所想,直奔太傅盛府而去。

那一直等候在宫门外,牵着君卿睿坐骑奔雷的侍卫如影甚至还没能看清自己主子的身影,翼王已经消失在了宫外宽畅的大道上,唯有那急如雨点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管道上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