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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纾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肌肤相贴,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吻,令她情迷意乱,绵延不断的陌生体会,将脑海中所有杂念全然砸碎,不能思考,什么都不记得,不知今夕何夕,她咬着手指,瞥向窗外,夜色很浓,似有流星划过九天银河,又似没有……月色很亮很白,可是她却越发恍惚了,一丝清明都不存,满心想的都是梁樾的喜欢。

宁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梁樾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有些茫然坐起,身体的不适,令她轻叫了一声,这才确认昨夜,是真的,她和他真的……可是,可是她是阉人的身体……他也……可以吗?她以为只是假凤虚凰一下,亲亲抱抱而已……居然真的被睡了?

曲听到声响,硬着头皮,低头顺眼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那个不要脸的阉人,坐在君侯的榻上,裹着君侯的被衾,裸露出的肩颈,有青紫的恩爱痕迹……她的内心仿佛被虫蛇叮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问:“小郎,可要用水?”

宁纾这才回神,点头,她感觉有些不大对,哪里不大对,她似乎说的出,有似乎说不出,总之就是很怪,很慌,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有出乎意料,有情理之中,很复杂,很难以名状,总之她心乱如麻。

洗完了澡,似乎整个人清爽了一些,她也明白了。孟季的坟被迁去梁王陵了,她被梁樾睡了,光明正大地睡了……

她搓了搓脸,刚想把这乌糟糟的情绪整理清楚,再细分一些,再清晰一些,却对上曲一脸的沉闷和欲言又止。

曲是妇人打扮,她这些天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成婚了,还被送来伺候,她的夫婿是怎样的人?看她的神色身形,似乎也不是尽如人意。

“怎么了?这几天你一直有话想跟我说?”

曲一愣,看着这个姿容艳丽的小郎,只见他被水汽浸润得越发雾霭、诱人,内心的阴郁越发难以磨灭:“小人虽然是寡妇,但家中尚有幼子,望小郎垂怜,放小人归家,骨肉团聚。”

“好。”宁纾想,梁樾把曲弄过来,应该只是逼她承认,现在的情形,可以放她走了吧,天天对着孟季的旧人,她也着实有些吃不消,算了算还有两个月的命,没必要再横生枝节。

这么干脆地答应了,曲愣愣看着这个奸佞阉人:“小郎同意了?”

宁纾点头,这个曲看上去似乎误会了什么。

曲大喜过望:“谢小郎。”

宁纾做孟季的时候,对曲就非常有好感,此刻看她终于愁眉舒展,也心情开阔些。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梁樾什么时候回来,她此时此刻因为昨夜的出乎意料,一时心底烦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总之这一切打乱了她所设想的节奏,很不对劲,她想先躲开点,等她彻底理完,再跟他见面。

“既然归心似箭,现在就走吧。”

曲简直是狂喜,再三对宁纾拜谢,直到她收拾好行礼,却见这个小郎居然也跟着她出门。

“小郎,这是?”

宁纾轻咳一声:“我出去逛逛,顺带送你回去,若是有人阻拦、误会你是逃奴,我也能给你做个证。”

曲有些狐疑,这个小郎似乎也是个俘虏、奴籍吧?

但是想了想梁侯和他的关系,想来消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便道了谢,领着他往家里走。

曲的家在季氏族人群居的窄巷,有些狭逼,人员也复杂,宁纾一路上自己心里烦乱,却不断拉着曲,问她家里情况,似乎这样就能稍稍抚慰她心头的焦躁。

曲说她的夫婿在梁国灭亡的时候战死,只余下一子,跟着她在季氏生活,这几天她被送去梁侯府,孩子就放在兄嫂处,“这就到了,只是家境贫寒,没有好茶,又都是妇道人家,不方便接待小郎。”

这是逐客了。

宁纾见她疏离,倒也不再一个劲往上蹭,只想着孟季死之前,她送了曲不少浮财,如今看来也是白送,战乱之时,突地、浮财、权势都是一晃眼的事,她不过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便也不说留下钱财的话,告辞离开。

“小郎,”曲突然叫住她。

宁纾回头,却见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人以前的确是孟季女君的侍婢,也曾见过君侯与女君感情甚炽。可是女君死时,因为夭折未婚,是小人与一个仆从二人将女君送去郊野埋葬。途中遇上君侯车架,小人哀求他见一见女君,可是无论小人如何哭泣哀求,君侯始终没有露面……之后更是再无人提起过她。所以,小郎不必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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