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操,今儿个运气不错,逮着一只小猫。"声音忽远忽近,似乎离得并不远。

“滚蛋,老子先闻见的。”黑暗中竟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在空中嗅了一口,往地上吐口唾沫,“他妈的真甜。”

突然,一张丑恶的嘴脸从阴暗中显露出来,脸上有三道划过鼻子的刀疤,甚是恐怖,祝久辞慌乱地往身后瞥一眼,距离光明的巷口还很远。

但,也许能冲出去。

对方有两个人,硬拼是不可能的。祝久辞当机立断,突然转身撒腿往巷口跑。

身后一声咒骂,紧接着一个酒罐儿被扔到了祝久辞脚边,碎瓷片登时擦过他的脚踝,他感觉到冰凉的碎渣子灌进了鞋里。

祝久辞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脚下一点没停,使出全力往巷口跑,快要到亮光了,已经越来越亮了。

可是身后的粗喘声越来越近,身后的呼吸声一左一右,他似乎要被抓到了。

“浪货,让老子爽一下。”男人粗犷的嗓音在耳边炸响,祝久辞被抓住了肩膀。

祝久辞胳膊肘往那人腹部猛地一撞,男人后背撞到墙上,似乎撞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咒骂一声倒下去。

身后只剩一人了,祝久辞不敢跑直线,能感觉到身后那双可怕的手,每每都从他肩头擦身而过,只差一点就要被抓住了。

难以入耳的脏话咒骂在身后响起,潮热而恶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祝久辞恶心的想吐。

又一个酒罐儿被扔过来,祝久辞感觉有碎瓷片直接划破了他的小腿。

突然他被一只清凉的手轻轻一带,紧接着眼前火红得亮了一下。

下一刻,猛烈的火焰平地而起三丈高。恶臭的男人被烧到了脸,惊声咆哮着在地上打滚。

在这片火红的明亮中,祝久辞微微转过身看他所靠怀的人。火光将梁昭歌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像是佛堂中闪烁的酥油灯照亮佛祖慈悲的面容。

凤眸冷眼看着前方,丑恶的灵魂在烈火中打滚。

祝久辞看得清楚,与他咫尺之间的这个人,前一刻将火折子丢进了酒滩,亲手酿造了这场地狱的火。

不知怎的,祝久辞突然想起了火盆里的死鼠。是否在佛祖看来,这火中的二者并无差别。

梁昭歌打算把祝久辞送回国公府,但是祝久辞不敢回去,就慢吞吞地跟着梁昭歌往红坊去。

他暂时还不敢将这事告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小公爷的身份尴尬,此等难堪事若传开,恐会拂了皇宫与大臣的面子,三是这事儿若真传开了,往大了说,能直接捅到圣上面前去。毕竟小公爷身上有爵位在身,遭这般......定是要层层报上去,再层层查下来,不知又要祸害多少老百姓遭罪。

京城的夜景着实美,华灯一直从皇宫院落连到内城,再一路通往外城。一到晚上,整个京城好似连成了一片,再无内外之分。

因此只有到了晚上,祝久辞才喜欢把他所生活的这片地方叫京城,而白天他则不冷不热地喊一句四九城。

四座宫门,九座内外城门生生将京城划成了三六九等的地方。

梁昭歌在旁边走着,突然顿住脚步。祝久辞疑惑地看过去,下一刻就被人打横抱起。

“梁昭歌!”

梁昭歌没理他,脚下走得飞快,双眸在街道两旁找寻。不出一会儿,梁昭歌把他抱进了医馆。

被轻轻放到椅子里,祝久辞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梁昭歌闻言眉头一皱,半蹲下来,“失敬。”伸手小心将他的里袍掀开。

雪白的里裤星星点点都是血。

郎中恰时走过来,梁昭歌起身就要往外面冲。祝久辞大概猜到他要出去做什么,可那两个酒鬼已经被扔到了衙门口,这疯子过去了不知要闹出什么大事,祝久辞连忙把人唤住。

“看着可怖而已,换了纱布就好了。”

梁昭歌顿住脚步,在门口停了半刻,终是转身走回来,半跪在地上,小心将祝久辞的鞋袜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