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祝久辞丧着脸转过身一字一顿道:“小、阿、念、为什么不早说呢?”

阿念又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在高领衣衫中露出一双眼:“小公爷也没问呀。”

祝久辞气结,他算是知道阿念是什么脾性了。

红坊是挑高的玲珑阁,顶阁之上八角挑檐翻飞,几欲上天。每层之间,各有小飞檐,坠玲珑琉璃彩灯,垂红绸。

梁昭歌的小寝在二层,木窗阖着,中央有个向外延出的青玉雕饰,祝久辞眼眸一转,起了坏心眼。

阿念眼瞧着祝久辞满脸诡异笑容地往红墙走,吓得拉住他的宝贝主人:“小公爷您是要作甚……”

祝久辞脱开阿念的手,将油纸伞扔给他,自己则踩着一层的窗沿往上爬。

阿念脸吓得土灰,小脸皱成一团,慌忙奔上前想把祝久辞扶下来,可是祝久辞爬得快,转眼就比他肩高了,阿念不敢扶了,万一扰得祝久辞一个不留神摔下来那可大罪过了。虽不至摔伤,但摔疼是肯定的。这下,阿念伸手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只得在下面跳着喊让祝久辞下来。

祝久辞才不理会楼下的小耗子,自顾自地当壁虎。足尖点在飞檐,震得琉璃灯直晃,一借力就抓到了二层的底沿。

再踩一脚飞檐上的双飞燕雕,手臂一撑,祝久辞就坐到梁昭歌窗沿旁的木头横梁上。

祝久辞确定自己坐安稳了,便扶着墙沿,仔细看看窗户上的青玉雕,约莫三寸的宽度,刚刚好能横着放下一把油纸伞。

这伞还回来了,能不能开窗就看你的造化了。

“阿念,伞扔上来。”,

阿念此时愁眉苦脸地抱着伞在地面上直转圈,哪里听得到祝久辞的声音。

祝久辞正准备再喊一声,身旁的窗户却突然被推开,里边儿伸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抓住祝久辞猛地一拽,他来不及喊一声整个人就倒了进去。

短暂失重之后,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祝久辞睁眼,自己被梁昭歌抱着,药香瞬间浸了鼻尖。

祝久辞惊呼一声,慌忙推开梁昭歌,跳开老远。

梁昭歌抱臂,好整以暇等着他解释。

祝久辞盯着梁昭歌极美的容颜,脑海中一片空白。

“小公爷光天化日之下爬墙三丈,若非找昭歌有事,昭歌是断不信的。”梁昭歌等了半晌不见声音,便懒懒开口。

日光从开扇的木窗透进来,晃过梁昭歌的脸,一双凤眸一半映在光明下,一半留在阴影里。

祝久辞警铃大作,不自觉往窗户边倒退。

梁昭歌突然开口道:“小公爷若是摔着了,整个京城都要翻个天,小公爷也莫怪昭歌将您拉进来。”

祝久辞顿住脚,“我来还伞。”

梁昭歌一挑眉,歪头看他,“伞呢……”

“噢。”梁昭歌似乎突然明白了,慢悠悠挪着步子走过来,祝久辞又慌了,梁昭歌瞥他一眼,挨着他身侧走过去,带过一阵药香。梁昭歌在窗前停下步子,倚着窗沿往下望。

阿念傻乎乎地抬头,瞧见梁昭歌时眼睛都直了。

“还伞?”梁昭歌依旧懒洋洋地问。

“对、对对对。”阿念仰着头,下意识地回答。

“扔上来吧。”尾音往上挑,像是在琵琶弦上拨响了一个音。

阿念糊里糊涂使全力往上一扔,油纸伞被扔了三层楼高。梁昭歌抬眸望上去,啧一声,等伞落下来的时候,指尖一勾伞尾,油纸伞便落进了窗里。

梁昭歌转过身,就见祝久辞小兽一样警惕地望着他,梁昭歌哼一声,“主仆俩倒是一样。”

祝久辞见伞还了,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