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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一下!”距离小区还有五分钟路程的时候,他们经过一家连锁超市,身后的陆惟名突然出声,两三下将手中的袖子在沙鸥身后系成个结,随后蹦下后座,嘴里说着“等我两分钟”,人一晃就冲进了超市大门。

“哎”沙鸥来不及阻止,人已经跑没影了。

疾风欲雨,铅云遮幕,天色比刚出校门时还要阴沉,好在不消须臾,陆惟名便从超市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果篮。

沙鸥等人走进了一看,果篮里包的全是进口水果,色泽饱满,果味香甜。

沙鸥微微蹙眉,虽然知道陆惟名的用意,不过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就算是丰玉市最好的粥屋熬出来的菊花粥,价钱恐怕也不能和这个果篮同日而语。

陆惟名一手抱着果篮,一手拍了拍沙鸥的背:“看什么啊,也不是给你的,第一次登门打扰,我总要给长辈留个好印象吧。”

少年的隐秘的心事不经意间被“长辈”两字刺中,沙鸥有刹那间的分神,而后不等陆惟名催促,便转过身去,蹬着自行车再次冲进阴霾的远处。

到了小区门口,天空终于开始飘落零星的雨滴,沙鸥把自行车推进楼道,脚下一转,又向外跑去。

陆惟名不明所以,只能抱着大果篮跟上。

小区门口有一个社区水站,水站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风一吹叮咚脆响,水站老板从柜台里抬起脑袋,一看来人未语先笑,“小鸥来要水啊?”

“嗯。”沙鸥走到地面上码放的一排排桶装水前,一手拎起一桶,转身说:“王叔,水票和家里的空桶等我下午给您送过来,水我先拎走了,成吗?”

“成,不着急!”水站老板是个爽利人,在这个社区经营水站很多年了,和居民大多熟稔,“你这是刚放学准备回家做饭吧?”

“嗯。”沙鸥拎着两桶水往外走,不习惯于这种热络的攀谈,只说了句“王叔再见”,就出了门。

水站门外,陆惟名抱着果篮站在细密的雨丝中,看见沙鸥一手拎一桶的造型后,明显怔了一下。

“我靠!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多了一个间歇性失明的毛病。”他走过来,把果篮换到左手,“这一桶纯净水是二十升的标配吧,水的密度是每升一千克吧,那二十升的水”陆惟名换算了一下,不由发出惊叹,“徒手四十斤?看不出来啊,你这白皮嫩肉小细胳膊的,这是被金刚芭比魂穿了吧?”

他一边嘚啵着一边伸出右手,想从沙鸥手中接过一桶水来,沙鸥侧身一躲,快步向居民楼走去,“不用,你快点跟上,雨下大了。”

陆惟名看着沙鸥健步如飞稳稳当当的身影:“”

每日一瞎,果然时时都有新惊喜。

沙鸥家住在二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刚在家门口站定,防盗门就“吧嗒”一声,自内向外打开了。

沙雁还站在屋内,看见哥哥身后的人,表情明显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沙鸥拎着两桶水走进客厅,把水桶放在玄关的鞋柜处,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男士拖鞋,一边低头换鞋,一边淡声对弟弟介绍:“我同学,你喊哥就行。”换完一只,又转向门外的人,“这是我弟弟,沙雁还——你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哦。”陆惟名这才抱着果篮进屋,换鞋前又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叫陆惟名,沙鸥的同桌。”

“哦哥哥好!”沙雁还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扯着嘴角对陆惟名笑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窜到了沙老爷子房门前,急切地冲屋里招呼:“爷爷爷爷!快来,我哥回来了,他同学来了!”

“同学?”蹒跚的脚步声由房间而出,陆惟名换好了拖鞋,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他的眼神中既有惊奇亦有探究。

陆惟名揣着几分纳闷,把果篮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后走到沙老爷子面前,礼数周正的躬身开口:“爷爷好,我是沙鸥的同学,今天冒昧打扰了,第一次来太仓促,就给您带了点水果,您见谅。”

这套说词一说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上门见父母来了。

“不能不能!”沙老爷子皱纹横布的脸上笑开了花,拉着陆惟名就往沙发上坐,“小鸥平时朋友不多,上家来的除了赵河那小子,你还是头一个,第一次来别认生,中午多吃点,以后经常来玩啊!”

陆惟名干脆地应了声,和老爷子在沙发上说了会儿话,视线便不受控地跟着沙鸥的背景飘进了小厨房里。

沙鸥身上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截,不过时间有限,他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在厨房水龙头下洗了手,便开始着手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