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懂昆曲么?”

“不大懂。”

“这唱的是《孽海记》的思凡,你有空也学一学听戏。”

“好的,我知道了。”

李胜南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说个好字也别无他法。

“我在深城这边相中了一块地,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塘市,你先自己慎着点儿。”

阮衿知道他这个“慎着点”是在警告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得心里有数。

他轻轻“嗯”了一声,那边又继续传来挠耳朵般的,若有似无的戏腔。

李胜南不挂电话,他也从来不敢先挂,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贴着耳朵听。

那婉转如黄鹂的女声,原本缥缈幽咽的嗓音像捉摸不住的游丝,雾里看花,仙气四溢,好像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但越来越近,但越近那清晰的嗓子反倒越是显得脂粉气十足,做作有余。

贴着耳朵献媚似的笑起来,咯啦咯啦的,把电流声划拉得四分五裂,能听清楚是男子的声音,且笑起来并不如戏腔一样好听。

一直拖到一声高而亮“咿呀”和闷喘声出来,衣料摩擦声使他才意识到那是在做什么,终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阮衿趴在洗手台上很用力地干呕了一会,苍白指尖用力抠在大理石台上,青色的细筋突显在手背上,绷得整个脖颈和面颊都在持续发烫。其实和李胜南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分每秒都好想吐,内里肠胃在持续抽搐,酸苦的汁液上涌到喉腔,但是只要附和着笑一下,就可以不露痕迹地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