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第 944 章

萧老太太听了,当即就反驳:“三丫头,你什么都不懂,不许乱说。”

她对这个遭遇坎坷的孙女是怜惜的,可是这份怜惜与家族的前途相比,便没多少分量了,再加上她迷信,觉得自从萧遥回来,府上便屡屡出事,说不得是萧遥克了侯府,对萧遥便格外不顺眼。

萧遥没有退让,继续道:“祖母,你难道不想大哥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么?若想,怎么会愿意让大哥哥背负这般的恶名?便是大哥哥不去参加科考,他作为侯府世子,也不能背这个恶名啊。”

“没错,去报官!”建安侯、侯夫人与二姑娘异口同声地道。

萧老太太听毕有点下不来台,但她更着紧嫡长孙,又见大家都同意,当下便说道:“既如此,便赶紧去罢。”

萧遥忙又道:“多带些人,大张旗鼓地去。”

建安侯与侯夫人十分在乎大公子的名声,很快便带了浩浩荡荡的一批人,护送着萧大公子前去报官了。

萧遥若有所思地回自己的院子,一边走一边想萧大公子被陷害一事。

对方果然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建安侯府了。

对建安侯府的继承人出手,彻底毁掉这个继承人,迫使建安侯府像上辈子那般,去“拼一把”,如同上一代建安侯一般,拼个从龙之功,从此家族繁盛数十年。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背后的人会出什么招。

思及此,萧遥停下脚步,对跟着的千秀道:“我们再出去一趟,去大相国寺。”说完又问,“那幅画也带上。”

千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劝道:“姑娘,如今府上刚出了事,你再往外跑,老太太怕是要生气的。不如,过些日子再去?到时由侯夫人或是太太带上大姑娘并二姑娘一道去。”

萧遥摇摇头:“我有急事,等不及了。”

千秀见萧遥坚持,只得命小丫鬟去着人套车,她则陪着萧遥出去。

到了相国寺,萧遥去上香并许愿。

千秀随侍在侧,假装不小心,弄掉了一直抱着的卷轴,那卷轴掉在地上,滚了滚,露出里头的画作。

千秀低低地惊呼一声,一边去捡一边道:“啊,姑娘莫怪,并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小和尚见了,眸光一闪,惊讶地问:“施主这可是逍遥客的画作?”

萧遥点点头,心道连小沙弥都知道逍遥客的画,难怪说相国寺的一善大师几乎已经悟透了,可只因对画的痴迷而才不曾完满,当下对小和尚道:

“是逍遥客的画,我运气好,侥幸得了这么一幅,这也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了。如今我大哥哥出事,我便拿上此画来寺中许愿,希望我大哥哥无事,早日找到凶手,还他清白。”又对千秀道,

“你小心些,莫弄坏了这画,据说外头卖得很贵的。”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心诚,定会如愿的。”随后引萧遥出去,让一个和尚带萧遥去寺内的观景台观景。

萧遥知道,今日所图或许如愿,便跟着那小和尚,慢悠悠地前往观景台。

走到观景台没多久,先前那小和尚便领着一个大和尚快步而来,两人急促的步伐,充分显示了他们急切的内心。

达通大师走到萧遥身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萧遥回头,几乎一眼认出,这应该是柳掌柜说的达通大师了,便微微俯身。

达通大师显然很急,行过礼之后直奔主题:“听闻施主手上有逍遥客的肖像画,不知施主可否借与贫僧一观?”

萧遥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这倒不难,只是,此画乃我最珍贵之物,不便留在贵寺之中,只能让大师在此一观。”

达通大师连忙道:“善哉善哉。”

萧遥看向千秀。

千秀双手将画递给通达大师。

通达大师接过画,马上挥手让两个小沙弥离开,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在打开观赏,很快便沉浸其中。

萧遥坐在石椅上慢慢地等着,并不急。

不过,饶是她有耐心,也等得不耐烦起来,因为达通大师似乎痴迷上了此画,一直低头痴痴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有时又大声喝彩。

萧遥想到还需要跟着大和尚费一番口舌,当下便说道:“通达大师,天色不早了,不知大师可看好不曾?”

通达大师如梦初醒,可脸上的痴迷之色却未褪,他依依不舍地道:“施主此画,可否卖与贫僧?”

萧遥马上摇头:“抱歉。”

通达大师作为肖像画痴迷者一善大师的弟子,也被影响得酷爱肖像画,见萧遥不肯卖,忙又说道:“贫僧与此画有缘,拜托施主成全。若施主有所求,贫僧也自当竭力满足。”

萧遥顿时觉得这大和尚有强买强卖的征兆,嘴上则好奇地道:“大师为何说与此画有缘?”

通达大师叹息一声,口宣佛号,道:“贫僧年少时,乃农家子。生身之父,便是佃农,后因荒年,生父生生饿死,贫僧亦被母亲送入佛门。虽多年过去,可生父的面容与精神面貌,贫僧仍记得,正是皆与此画一般无二。”

萧遥道:“原来如此。不过,只怕天下佃农与贫苦农民,皆是这副面貌,故此画并非单与大师有缘。”

达通大师道:“阿弥陀佛,此画入入我佛门地,又入我眼,便是与我有缘。”又诚恳道,“请施主成全贫僧与此画的缘分。”

萧遥几乎被他的无赖气笑了,不过这正是她今日来的目的,当下沉吟片刻便道:“我倒是有所求,只怕大师做不到。”

达通大师马上警惕地看向萧遥,道:“若是令兄之事,贫僧也无能为力。”

萧遥沉下俏脸:“大师二话不说便拒绝,可见没多少诚意,这交易,不谈也罢。”

达通大师跟萧遥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萧遥说道:“施主今日来本寺,想必便是为了引贫僧前来的罢。既施主亦有所求,不如直言?”

萧遥见他识穿,便点头:“既大师这般说,我便不妨直说了。”说完让千秀到前面去看着,不许人近前,这才低声对达通大师道,“我希望大师对外说我命格贵重,所嫁之人也是出身高贵。”

达通大师听毕,不住地摇头:“此乃妄言,恕贫僧不能答应。”

萧遥听了,便站起身:“既如此,这交易不谈也罢。”又自言自语道,“这种小事,我随便寻个小庙小观的师父,随便画上一两百两,想必也能办成,何必让出一幅画呢。”

达通大师听了,顿时心如刀割,但想到萧遥让自己撒谎,还是坚持着。

萧遥也不废话,直接从达通大师手上拿过画。

达通大师原本拿着画的,冷不防被她抢走,立时便要去抢回来。

萧遥看向达通大师:“大师不打诳语,却是要抢掠不成?”

达通大师连忙收回手,连连道:“阿弥陀佛,贫僧并无此心……”目光却仍旧黏在画上。

萧遥笑道:“既大师并无此心,便就此别过罢。”说完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走。

达通大师看着萧遥一步步走远的背影,心如同滴血一般,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师父一善大师那样的得道高僧,为何总是堪不破这“画”字,一直不得完满了。

遇着自己喜欢的画却无法拥有,便是明明白白的执念与心魔,着实难以放下。

终于,达通大师开口叫住了萧遥。

萧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达通大师:“大师的意思是?”

达通大师清了清嗓子,道:“我观施主一举一动皆贵气逼人,或许可以为施主算上一卦。”

萧遥笑吟吟地走回去,在石凳上坐下,让达通大师相面。

达通大师只是扫一眼萧遥便得出萧遥先前的结论,而且说得煞有其事。

萧遥知道,这大和尚应该是不懂相面,只是为了画,答应她的条件而已,当下笑着点头:“有劳大师了。”说毕眸子一转,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