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第 944 章

翌日,萧遥去见裴昭与杨妍。

两人昨天见她时,态度已经相当和缓了,今天再见,又恢复了原先的拘谨,兴许是因为春|宫|图,在她跟前尴尬。

萧遥心中事多,没空计较这个,坐下之后直奔主题:“可商量好,那些画儿的价格了?”

裴昭和杨妍的确是因为一同看过春|宫|图而觉得与她一道坐着尴尬,听她说“画儿”而不提春|宫、图或是避|火|图,均松了口气,随后杨妍道:

“我们昨儿商量过,这画儿可分三个档次,分别是刺绣、上等纸以及普通纸。刺绣一套五千两,上等纸500两,普通纸则卖100两。”

萧遥点点头,思忖片刻说道:“对普通人家而言,100两也太贵了。”说到这里看向裴昭和杨妍两人,道,“我看不如这般,这档次和定价按你们的来,再跟各大书肆合作,可将画儿给他们印刷,但他们每卖出一幅,得给我们一成的收益。”

她实在太缺钱了,因为如果针对建安侯府的当真是当今皇帝,那么她手上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多赚钱。

裴昭和杨妍相视一眼,随后仍然是由杨妍开口:“这个法子可行。不过,既要做低价的,倒不如由我们印刷作坊印刷,再卖与各大书肆。”

萧遥微微一笑:“大熙朝地域辽阔,我们的印刷作坊,只怕是支撑不了的。再有,虽然我不做生意,我可也知道,独市生意虽然赚钱,但容易树敌,一起赚钱,不仅生意安稳,还能结个善缘。”

在她心中,结善缘是最主要的。

到时她若当真要跟皇帝对上,少不得要借助大熙朝各大书肆的力量暗暗为自己说话的。

杨妍与裴昭听毕,俱都坐直了身体,杨妍点着头赞赏地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既如此,便按照姑娘说的办罢。”

萧遥笑道:“到底如何,你们到时可根据情况变通,不必再来问我。到时,将挣到的钱交给我便是。”

裴昭与杨妍忙都点了点头。

萧遥见事情谈妥了,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裴昭开口了,道:“姑娘,你昨天让我们打听的,我寻了几个友人,已然打听清楚了。”

萧遥以为需要些日子才能问到,故来了一直不曾问起,听了这话,大喜,忙问:“是什么时候?”

裴昭道:“当今圣上请一善大师算国运,大概是福庆二年。其时厉王起兵造反兵败,被满门抄斩,厉王临死前弄了个奇怪的法坛,上头鲜血淋漓,他一身红衣居于法坛中央,挖出自己的心头血并自尽,以此诅咒皇朝不稳,终将毁在今上手上。”

萧遥越听越吃惊,听完了忍不住看向裴昭:“这些按道理是皇家的秘密,你的朋友怎地知道得如此清楚?”

就连厉王有个法坛,法坛如何,厉王临死前如何,皆知道得一清二楚,委实奇怪。

裴昭见萧遥怀疑自己,并未动怒,而是解释:“我有朋友是厉王的旧部,还是亲信,所以知道得比较清楚。”

萧遥点头:“原来如此。”

坐着马车回府,萧遥将得到的消息总结在一处。

皇帝在福庆二年灭厉王一脉,因厉王的诅咒而心中不安,故请相国寺一善大师算国运。

一善大师算出来的国运如何暂且不知,但安国公府在福庆三年安排牙婆将一批丫鬟小厮送入建安侯府做细作,而原主则于福庆四年被拐走,后来,婉淑妃与安宁公主均授意他人针对建安侯府的姑娘。

萧遥从目前收集到的蛛丝马迹中可以觑见,婉淑妃与安宁公主会针对建安侯府,是得到皇帝的授意。

萧遥以手托腮,回忆原主上辈子的事。

回忆了一遍日期,她蓦地坐直了身体。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建安侯府已经出事,原主一头碰死,好像就是明天。

这辈子,由于她以及侯府的努力,她瞒天过海离开春风楼,以至于没有建安侯府姑娘沦落风尘这种丑闻,建安侯府的男人们则经过萧二姑娘劝说,并没有搭上哪趟贼船,至今未出事。

可如果她的猜测属实,那么皇帝是绝对不会让建安侯府以及萧氏女继续平安地活在世上的。

也就是说,时间已经很急迫了,不定何时,早就已经盘算好的皇帝便会雷霆出击,让建安侯府如同上辈子一般覆灭。

须好想个法子,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才是。

千秀见萧遥秀眉微蹙,便伸手帮她轻轻地揉眉心,嘴上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萧遥摇摇头:“也没什么。”

她虽信任千秀,但这等机密事,此时还不适合说与千秀知道,一来容易走漏风声,二来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千秀只是个丫鬟,身边没有人保护,太容易出事了。

回到府上,萧遥见府中下人忙乱又紧张的神色,心中一沉,忙叫住一个婆子,问道:“府上可是出事了?”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上次萧大姑娘落水被王侍郎家的公子救起,失了闺誉,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那婆子红着眼睛说道:“大公子被国子监赶出来了,国子监的先生说大公子品行有亏,不配再在国子监读书。这分明是诬陷,我们大公子如何,阖府都是知道的,再没有比大公子更好的公子哥儿了,定是有人诬陷于他的。”

萧遥听完这话,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对婆子道:

“妈妈说得是,如今府上主子顾不上,得劳烦妈妈多看顾些,莫让府上的丫头婆子乱嚼舌根,另外,侯府不会出事的,也请妈妈安抚好府上的丫鬟婆子。做好了,这是你的功劳,回头我们会记着妈妈的好的。”

那婆子慌忙行礼:“这是老婆子的本分,如何当得上功劳二字,三姑娘折煞老奴了。”

萧遥急着去问具体情况,又跟婆子说了几句,便带着千秀急匆匆地去了萧老太太的院子。

此时,建安侯府大小主子均在萧老太太屋中,一个个脸色均十分凝重。

其中萧大公子的脸色最是难看,他脸上满是愤怒与不解,一再道:“请祖母、父亲、母亲信我,我委实不曾做过。我的玉佩早些日子便丢了,我当时还令闲云去寻过,只是寻不着罢了。还有那个女子,我根本不认识,定是有人陷害于我!”

侯夫人看到引以为豪的嫡长子如今这副样子,几乎心碎了,连连道:“娘信你,娘信你!”

建安侯点点头,看着萧大公子说道:“爹也相信你,可是我们相信你没用,得国子监相信你,你的先生相信你,你的同窗相信你才是。毕竟,你将来是要立足于这世上的。”

萧遥听到这里,走了进来,先上前跟长辈见礼,之后又和平辈行平辈礼,这才问道:“大哥哥是怎么了?”

萧老太太正心情不好,见了萧遥就道:“你一个姑娘家,成日到处乱跑什么?”

萧遥忙说道:“大哥哥的生日快到了,我原想去买些合用的给大哥哥做礼物,但没挑着合适的。”

“你一个姑娘家便是要买礼物,也不必亲自出去。便是要去,也该叫上你娘或是你大伯母,带上你大姐姐二姐姐一道去,自己去成什么体统?”萧老太太仍然十分不满。

上辈子萧遥清誉毁掉,萧老太太的表现亦十分冷酷,兴许在这个老太太心目中,家族的延续比什么都重要。

萧二姑娘虽然也希望家族延续下去,可是却比萧老太太有人情味一些。

萧遥福了福身,乖乖道:“祖母教训得是。”

萧二太太心疼女儿,忙说道:“母亲,阿遥叫媳妇带她去的,媳妇手头上有些事,才不曾陪着,让阿遥自己去挑。”

萧老太太听完又逮着萧二太太训了一顿,消气了,这才又心疼地看向萧大公子。

萧遥知道,众人是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的,当下在萧二太太身旁坐下,低声问萧二太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二太太知道这是阖府的难关,不该对萧遥瞒着,当下也不避讳,低声道:“国子监附近一户人家的姑娘遭遇了采花贼失去了清白,那姑娘挣扎之下撕扯下采花贼的一块玉佩,后去报官,官府查到,那玉佩是你大哥哥的,径直去了国子监。”

萧遥听得心中发冷,低声问:“经官府查办,又去国子监逮人,岂不是整个国子监都知道了?”

萧二太太点头:“确切来说,是整个士林都知道了此事。你大哥哥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萧遥听得心情沉重,却也有一事不明:“既说明是大哥哥,那大哥哥为何能回家,而不是被带走?”

萧二太太低声道:“四皇子出面又出面,让那女子一家私了,女子一家答应了。”

萧遥马上道:“这如何能私了?不曾做过便是不曾做过,这般私了,便等于承认自己坐了!”

萧二太太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你大哥哥平日里最喜读书,不关心世务,亦不懂人情世故,加之当时骤然被诬陷,人便傻了,根本想不到这一出。”

萧遥马上站起身,扬声说道:“祖母,大伯父大伯母,我认为当务之急,并非是我们问大哥哥发生何事,而是先带大哥哥去报官,先报玉佩被盗,再报被人诬陷,且须大张旗鼓地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