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页

“无碍,晚上登记好,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忙。”谭盛礼将所有人的成绩登记在册,又归类整理好,等他抬头时,外边天光已经泛白了,叶老先生在外边敲门,“今天考经义,谭祭酒就歇着吧,我已托了孟先生巡考。”

“多谢了。”

昨天算学大多数人知道答得不好,摩拳擦掌地想在今天好好表现,谁知拿到题目后差点没晕厥,都是些什么题啊……太他祖宗的难了……

这位祭酒大人是不是和他们有仇,非要把他们衬得如几岁孩童无知是不是……

经义题是袁安他们出的,两人日日在藏书阁抄书,不懂其意,常常问谭盛礼,谭盛礼便挑了其中某些词句作为经义考题……不得不承认,这些题选得很好,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们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模糊有个印象,但完全没仔细领悟其意思的。

没错,这些词句是廖逊曾经讲过的,当时廖逊怎么解释的来着?

众人绞尽脑汁,恨不得回到廖逊讲学的那个清晨……

第156章

那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让国子监的学生们极其难受,落笔时犹豫不决,写了改,改了删,删删改改,越想越糊涂,明明眼熟的词句却模凌两可摇摆不定,太折磨人了,还不如考算学呢,题难,想破脑袋也答不出来,不如心安理得地随意写几句敷衍了事,而不是像现在,好像懂又不懂,答错太不甘心了。

孟先生巡考,听到好几个学生嘀嘀咕咕骂脏话,他怒然拍桌,“考场不得有杂声,规矩都不懂了是不是?”

声音浑厚,吓得学生们噤若寒蝉,收起脸上咒怨,惴惴不安的放下笔继续沉思,沉思片刻,提笔答题,刚写几个字又觉得不对赶紧抹去……纠结得眉间起了深邃的沟壑,孟先生又想呵斥人,堂堂国子监学生,经义题都不会做,太丢人现眼了,刚刚经过两个白发苍苍的读书人旁边,人家下笔如有神呢……

还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丢国子监的脸就万幸了。

逛了两圈,孟先生莫名火大,平日总嚷嚷着功课多,想方设法地偷懒,到考试就没辙了吧,活该!孟先生气哼哼地走来走去,低沉的眉看得国子监的学生更为烦躁,果然是新官上任,谭盛礼明摆着故意让他们难堪呢,自幼以进国子监为荣,外人面前提到自己国子监学生身份都倍感荣耀,此刻却有点喘不过气来。

试问,作为天下最高学府,学生成绩远不如其他读书人,传出去多丢自己多丢国子监的脸啊,他们生来就高高在上,想到有天会被其他人耻笑就浑身犹如蚂蚁叮咬似的,最重要的是,传到祖父或父亲耳朵里恐怕认为自己给家族蒙羞,有愧他们多年教诲,到时更没好果子吃。

明明轻松的考试,无端让他们遍体生寒,而且他们虽没有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但也不到懒惰无知的地步吧,谁敢相信他们经义考试会考得这么差?

谭祭酒真的没安好心啊。

想清楚自己考差后的下场,学生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仔细又仔细地开始答题,交卷后也不敢急着回家休息了,纷纷提着书箱往藏书阁走,试题是廖祭酒讲过的,藏书阁里必然有关于试题的书籍,他们像蚂蚁搬家似的汇聚在屋外,给守门的袁安两人行礼后就涌了进去……

谭盛礼注重规矩,袁安他们虽出身低微但家世清白,担得起他们的礼,进了藏书阁就火急火燎的去书架翻书,片刻后他们就找到了书籍,问题是书在手也不懂意思,书页干净没有注释,根本领悟不到词句的含义,有学生挠头哀嚎,“怎么就没注释呢,廖祭酒讲过的啊。”

他身旁的学生探头附和,“是啊,廖祭酒怎么讲的来着?讲过的题答错了,被我父亲知道就惨了。”

家里长辈对他们寄予厚望,假如知道他们连学过的都答不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更惨。”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也惨。”

来藏书阁的读书人都是家里长辈严苛特比在意四季试的人,以前考得不好会罚跪抄书,这次考不好,下场恐怕更惨,为什么呢,因为家里人羡慕谭家三进士的荣光,曾问谭家人打听,谭家大公子直言是父亲常打他们的缘故,棍棒底下出孝子,孝子懂家族荣辱自会用心读书……那位大公子振振有词,祖父和父亲好像极其赞同呢……

回想谭家大公子描述挨打的场景,不知为何,在场的人都感觉肉抽搐得泛疼。

藏书阁人多,担心他们口渴,袁安提着茶壶进屋,注意到他们脸色苍白,以为是中暑了,柔声询问两句,学生们不好聊家里的事,便举起手里的书说不懂意思,这书袁安有印象,抄书时谭盛礼在,问他们懂书里意思不,他回答说不懂,谭盛礼就给他们讲了其中几页,只是谭盛礼说讲得很浅,便于他们理解,若是要传给家里读书的儿子看就得往深处探讨,袁安就将谭盛礼的解释转述给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