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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主动的提出接大丫头她们,接到人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去了医馆,杂工说京里的大夫妙手回春,为此他特意挑了间看上去很气派的医馆,进门前,正了正衣冠,蹲身借大丫头的眼睛照了照自己仪容,确认无误后才昂首挺胸踏进门槛。

大丫头认得匾额的济世堂三个字,看柜台里抓药的药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问谭振兴,“父亲屁股的伤没好吗?”

谭振兴脸色僵住:“……”

“家丑不可外扬,人前不得提此事明白吗?”叮嘱大丫头后,他径直走向柜台里拨算盘算账的青衣男子,左右看了看,男子抬眸,“不知公子哪儿不舒服?”

谭振兴看向账册,中气十足道,“心里不舒服。”

男子:“……”

“是胸闷难受还是心情不好?”

谭振兴:“心情不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公子走错地了。”男子低头,继续拨弄算盘,大丫头已经高至柜台了,她踮着脚,想为谭振兴解释两句,结果被谭振兴抢了先,“不瞒你说,我来寻生子秘方的。”

大丫头:“……”

男子惊住,放下算盘,左右端详谭振兴看了看,又低头看大丫头,“这是你父亲吗?”

大丫头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勉强,很不情愿地说道,“是。”

谭振兴不明所以,问道,“医馆哪位大夫擅长这方面,得让他给我把把脉啊。”

没有儿子继承他的聪明才智太遗憾了,他是真心希望有人能延续他身上的长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是那样,何愁谭家立不起来啊,他双手搭在柜台上,目光再次落向账册,道,“上月进货支出四百五十九两四十文,进项六百四十三两二十九文,利润一百八十三两三十九文……”

男子放下算盘,没有问谭振兴怎么算的,而是说道,“医馆旨在悬壶济世看病救人,公子没病,再怎么把脉都没用。”生男生女乃千古难题,后宫娘娘都不能如愿何况是寻常百姓,而且谁会傻乎乎的跑到医馆问这种问题,男子怀疑谭振兴是不是个傻子,然而观其面色,不像傻子该有的神色,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少有人受了刺激还能如此镇定淡然进医馆询问这种事的人,低头看向柜台边缩回去的小姑娘,小姑娘浓眉大眼,长得很可爱,就是脸色太好看,刚刚趴着柜台好像有话和自己说,此时沉默的退到后边,牵起个子矮点的小姑娘往外边走,他提醒谭振兴,“两位小姐出去了。”

谭振兴转身,没有半点担心,大丫头她们不识路,不敢到处走,他问男子,“怎么就没病了,我没儿子啊,不是说济世堂的大夫犹如华佗在世吗?”

男子:“……”华佗再世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生儿子啊。

“公子来错地方了。”

谭振兴:“这不是医馆吗,我就是来抓药的……”

男子:“……”经常有人来抓药为儿媳妇调养身体好生孩子,但没人抓药说是为生儿子的,男子耐心给谭振兴解释,再次提醒他两个小姑娘出去了,谭振兴没当回事,哪晓得走出医馆,左右不见姐妹两人影,沿街到岔口也没找到,这才慌了神。

丢了孩子回家是没法交差的,他深吸口气,扯足嗓门大喊,“大丫头呐……”

声音尖锐,吓得半条街的人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转身,见是个读书人,继续忙自己的事儿,谭振兴吓得脸都白了,拿出砍柴的劲儿拼命喊大丫头姐妹两的名字,声音拖得长,到最后喘不过气来,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人唉声叹气的上前,告诉谭振兴姐妹两回家了。

谭振兴蹙眉,看老人面孔陌生,心生警惕,“你怎么知道她们回家了?”

“她们买糖葫芦时说的。”

谭振兴:“……”

“那你怎么不早说?”

“小姑娘说你找她们就让告诉你,你不找的话就算了。”老人卖糖葫芦几十年,没见过哪家大人放任几岁大的孩子在街上溜达的,多好看的姑娘,落到人贩子手里就惨咯,老人催他,“赶紧沿着回家的路找找吧,天快黑了,别走丢了。”

谭振兴:“……”难怪清晨出门后大丫头频频张望,不是看见什么脏东西,而是认路呢,这心思也太重了点,跟着自己不放心还自己认路,他看了眼天色,拔腿就往喜乐街跑,跑到巷子口问包子的摊贩,说没看到两个小姑娘,他更慌了,京城街巷多,很多街道看着相同,其实是不同的街,姐妹两不会真走丢了吧。

他不敢回家,准备再找找,眼看天快黑了,他跑得满头大汗,再离薛家族学两条街的岔口见到了人,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甚是悠闲,经过间字画铺时,大丫头还极有兴致的指着里边给二丫头说什么,谭振兴大汗淋漓,喊了声,姐妹两抬起头来,笑嘻嘻的招手,“父亲,你怎么走到我们前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