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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顺利。”

谭盛礼点头,认真端详着眼前的谭振业,身量愈发挺拔,眉眼有些冷峻,他素来心思深,以前阅历浅藏不住事,如今成熟得完全能独当一面了,谭盛礼扬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自己转身给他们泡茶,却看谭振业撩起长袍跪了下去,“儿子见过父亲。”

谭盛礼怔住,温声道,“父子间何须客气,起来说话吧。”

扶谭振业站起,“你长姐信里有说你的事儿,长大了啊。”银票是怎么来的谭佩玉信里有说过,许是怕自己不放心,谭佩玉把银票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谭振业天天练字,然后去书铺卖字帖,尽管卖价不高,但买的读书人尤其多,先是在平安书铺卖,后来绵州各大书铺都有卖他的字帖,连巴西郡府城都有……

谭佩玉的信里说,谭振业在绵州很受读书人喜欢,威望不亚于他这个做父亲的,谭振业没有走歪路,除了将谭振兴的文章卖出去之事,没有起过任何幺蛾子,谭佩玉让自己莫责备他,今时看着谭振业,谭盛礼感慨更多,“坐着说话吧。”

谭振业拱手,打量着房间布局,慢慢在桌边坐下,说起谭佩玉的境况来,徐冬山虽然是个商人,甚得人敬重,绵州好些商人欲拉拢他,徐冬山都没答应,要么守着书铺,要么打铁,谭佩玉则在家带孩子,“如兰这孩子很省心,极少听到他哭,长姐给他读父亲的文章,他喜欢得不得了。”

如兰是徐冬山给儿子取的名字,君子如兰,徐冬山希望儿子像谭盛礼,生于低谷能安贫乐道,不忘以君子要求自己,徐冬山这辈子没什么敬重的人,谭盛礼是其中之一。

“你姐姐和姐夫都是好的,如兰不会差到哪儿去。”

父子两聊起家事,谭振兴在旁边如坐针毡,记得不错的话,他还没挨打吧,左右逃不过,怎么不早点给个痛快,他战战兢兢地欲插句话,谁知被谭振业轻飘飘的眼神扫来,瞬间焉了,坐着不敢搭腔,倒是谭盛礼注意他浑身不自在,“将长凳拿进来吧。”

谭振兴以为自己耳聋,“父亲,你说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凡事三思而后行,文章落到旁人手里大做文章的话就坏事了……”

谭振兴受教,不住的点头,不敢多言,嗖的冲出去将长凳拿了进来,至于谭振业把谭振兴的文章放在书铺卖这件事,他问谭振业为何那么做。

谭振业聪明,不会不懂自己讨厌与人争锋相对。

“父亲如果在绵州,儿子必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作为绵州德高望重的老举人,因嫉妒而写些哗众取宠的文章博人眼球,可恨又可怜……但他不该揪着谭家往事说事,还把长姐牵扯进去。”谭家没落,靠嫁女换取聘礼的事儿是无法磨灭的事实,但那是上辈人的事儿,和他们无关,他相信,即使穷得揭不开锅,父亲绝不会卖女求荣,将长姐嫁给徐冬山是真心钦佩徐冬山的为人,江老举人言之凿凿的说谭盛礼嫁女是别有用心,徐冬山在平安街的铺子无人问津时,江老举人怀疑他们和商人为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得知徐冬山腰缠万贯,就说谭家贪慕虚荣……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他早存了对付江家人的心思,谭盛礼若在身边,他必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卖谭振兴的文章……只能说江家人运气不好,不是人人都有谭盛礼这样的好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