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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见他眉眼如此柔和,谭振兴又抽泣了两声,“你是不是也害怕。”

谭振业:“……”

“不害怕。”谭振业眉眼坚定,捏了捏谭振兴的肩,“莫哭了,长姐妆容精致,看到你哭她也会难受的。”

然而好哭的性子哪是说收就能收的,谭振兴答应得漂亮,进屋和谭佩玉说话就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掉,吓得两个丫头跟着他嚎哭,还是谭盛礼过来止住了父女的哭声。

“打湿衣衫很好看是不是?”谭盛礼说了句,谭振兴立即不哭了,擦干泪,低头整理自己的新衣,衣服是谭佩玉做的,家里每个人都有,胸口绣着他喜欢的牡丹,确有几滴眼泪落在衣衫上,他狠劲擦了擦,谭盛礼叹息,“待会就干了。”

见到他,谭佩玉起身给他磕头,谭盛礼抬手,“坐着吧。”

说话间,唤家里几个子女,“长姐自幼照顾你们长大,如父母般的存在,今日她出嫁,给她磕个头吧。”

谭佩玉震惊,“父亲,这如何使得?”

谭盛礼看向屋里的几人,谭振兴他们缓缓上前,屈膝跪下,垂目敛去湿润的眼角,规规矩矩地给谭佩玉磕头。

“长姐,你坐着罢,父亲说得对,多亏你照顾我们,我们才有今日。”

虽说他们不是同个母亲生的,但感情很好,幼时母亲忙碌,都是长姐照顾他们,读书累了,长姐就拿过书读给他们听,饿着了,长姐去灶房煮面,那会她还没有灶台高,生火都不会,但却央着母亲教她做家务,村里小姑娘漫山遍野摘花玩耍时,她已经会做所有家务了,母亲过世后,她得带小妹,小妹年纪小,夜里想念母亲哭哭啼啼不睡觉,长姐就给她讲故事,整夜整夜的陪着,天亮后小妹睡着了,她就起床干活……有两次病得厉害,仍强撑着外出洗衣服,差点晕倒栽进河里,邻居婶子背她回家,她却还惦记盆里的衣服,说那是他们最喜欢的衣衫。

那时他们不懂事,哪有什么最喜欢,不过是刚买不久爱穿着出门显摆而已。

回忆过往,只觉得自己混蛋不是人,如果能稍微体谅长姐的辛苦,她就不会那般劳累了。

他们连磕了三个头,谭振兴再次呜呜咽咽哭出声来,“长姐,我……我对不住你。”他是谭家长子,风风雨雨理应是他承受的,却让长姐扛了所有,呜呜呜……

“大弟,没有,你们出息就好,出息就好。”她搀扶着他们起身,“都是长姐应该做的。”

“父亲。”谭佩玉转身,面朝着谭盛礼,深深鞠了个躬,“谢父亲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