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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狱卒出门碰到主簿,主簿与他说的,想来不会有假,他顺了顺胸口,粗声道,“是啊,你大哥也考,他们就住在县衙旁边的客栈。”

谭振业错愕不已,父亲不喜欢科举,年轻时就没下过场,有他们兄弟后就更没心思了,他怀疑过父亲学识不足,自知考不上害怕丢脸而不去考,要不然怎么会送他们进私塾而不是留在身边自己教导,为此他曾诽谤过父亲好多回,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父亲不参加科举,应该是不想做官。

而如今突然改变想法……应该是为了他,他错过县试,出去后定会遭人奚落,父亲挺身而出,是想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父亲的疼爱,远比他想的要深沉。

姗姗来迟的谭盛礼不知因自己在客栈小憩了会谭振业就大彻大悟了,他像往常给谭振业讲解文章,注意到谭振业的眼神目不转睛落在自己脸上,他垂眸,“怎么了?”

谭振业摇摇头,低头专心看书,片刻,待谭盛礼不注意又偷偷抬头端详他。

能将他几十年的意志动摇,想来他挣扎了许久吧。

“父亲……”谭振业喊了声,嗓子哑得不像话,“黄狱卒说你明天要参加县试……”

“嗯。”谭盛礼声音淡淡的,面不改色道,“为人师表当以身作则,科举亦如是。”

谭盛礼云淡风轻的带过,并没将此看得多重,谭振业却知道父亲在说谎,至于为何说谎,无非不希望他胡思乱想,自我埋怨,父亲参加科举,确确实实为了自己。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父母的关爱,是子女想象不到的。

他懂了,真的懂了。

谭盛礼走出县衙时天已经黑了,街上没什么行人,街道两侧的客栈却热闹得很。

都是为县试而来的考生,以少年居多,少年喜欢热闹,凑堆最爱吟诗作赋,故而谭盛礼进客栈时,耳朵被喧闹声震了下,闹哄哄的大堂,少年们眉眼神采飞扬,精神饱满,争先恐后的抢着说话,气氛好不热络,谭盛礼摇摇头,直接上了二楼,房间里,谭振兴和谭生隐还在背书,临近考试,两人尤为紧张,谭盛礼在门外就听他们背错了几个字,他皱眉,“临时抱佛脚用处不大,生隐你基础扎实,背熟往日做的诗问题不大……”

“至于振兴你……”

谭振兴仰着脑袋,眸色清亮的看着谭盛礼,谭盛礼顿道,“这次试试水,熟悉熟悉环境,明年振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