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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振业翻出昨日的功课,盘腿坐在桌边,重复了遍问题,又说起释义,“君子的过错好像日食月食,因此犯错时人人都看得见,改正时人人都仰望他,大抵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

最后句话谭盛礼对牢里的很多人都说过,众人记忆犹新。

谭老爷是鼓励他们振作起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众人不由得心生惭愧,能遇到谭老爷,真的是他们的福气。

这时,最里的牢房响起嗤笑,笑声不大,听在众人耳朵里极为不舒服,想张嘴骂人,又怕谭老爷这会站在门外,听到了不好,故而忍着没发作。

他们明白那人为何嗤笑,普通人眼里,进了牢房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别说仰望,不冷嘲热讽就谢天谢地了,那人觉得谭老爷假仁假义胡说的,刚开始谁不认为谭老爷冠冕堂皇的胡说呢,但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们看得出,谭老爷真心盼望他们能认识错误加以改正,出去后好好做人。

谭老爷是读书人,学识丰富,彬彬有礼,和巧言令色的小人不同。

“谭老爷是好人。”好人心地善良才不会瞧不起坐监之人,舍得拉下身份不带任何成见的和他们聊天,风雨无阻的来给儿子讲课,谭振业又不是独子,谭老爷犯不着对给家族蒙羞的人疼爱有加,他们也为人子,每每看到谭老爷每天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羡慕的同时又倍觉温暖。

仿佛他不仅仅是谭振业的父亲,也是他们的亲人,落难时不离不弃。

只要想着他每天会来,枯燥无味的生活竟有了丝期盼。

而今天,谭老爷迟迟没有来,依着平时,他们吃过午饭约莫半个时辰谭盛礼就到了。

“黄狱卒,外边是不是又下雨了啊?”上次狂风暴雨,谭盛礼来时浑身都湿哒哒的,衣服像在河里淌过水似的,温润如玉的人硬是被风雨折腾得狼狈不堪,认真想想,似乎就那天来得晚点。

黄狱卒剔着牙,起身去外边看了看,日丽风清,碧空如洗,不骄不躁的好天气啊,他道,“再等等吧,估计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动静,谭振业坐不住了,频频往外看,狱卒也觉得不太对劲,问谭振业,“谭老爷今日是不是不来了啊?”

谭振业摇头,“不会的,父亲不来的话定会提前说。”他担心的是父亲年纪大了,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自上次淋雨后,父亲脸色就不太好,别是在路上晕倒了,想到这个可能,脸瞬间惨白如纸,“黄狱卒,黄狱卒。”

“在呢。”

黄狱卒守监牢几十年了,脾气火爆,跟谁说话都像打架似的,唯独在谭盛礼和谭振业跟前收敛得多,说话也客客气气的,看谭振业脸色不对劲,想来是担心谭盛礼的缘故,他朝外瞅了瞅,皱眉,“等着,我出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