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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喟然而叹,双目充满期待地望着江逐流,其意甚殷。

江逐流心中暗道:靠!什么功在当世,利在千秋?分明就是让老子背着黑锅为朝廷办事,这种赔本的买卖老子怎么能干?奶奶的,除非老子疯了,才会去干这种不立功有罪,立了功依旧是有罪的倒霉差使。你王曾和晏殊自小受的都是忠君教育,可以为朝廷、为大宋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豁出老命去为皇上去办理差事。可是我江逐流却是一个现代人,讲求的是一份付出就有一份回报,对这种狗屁的只赔不赚的买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上次皇陵之事中扳除了势力庞大的丁谓一党,消除了对皇权危险最大的隐患,我江逐流的功劳不可谓不大,最后朝廷不嘉奖于我也就罢了,反而把我的官职降了两级。哦。你们把我江逐流当成什么?一块万能抹布?哪里出了问题,就把我拿出来擦上一擦,等把一切擦拭的光鲜明亮了,就又把我扔到黑暗的角落中去,这种腌臜龌龊的事情轮到我江逐流头上一次就够意思了,岂能一轮再轮?

狗屁!老子不干!

江逐流心中这样想,却不能让王曾看透他的心思,不然以王曾这种满脑子忠心爱国的老古板,还不当场和江逐流翻脸?怎么说王曾也是提携江逐流进入仕途的恩人,更是江逐流的便宜师兄,都是老夫子张震的弟子。

江逐流决定装糊涂。他迎着王曾的目光望过去,清澈的不含一点杂质的双眼中写满了天真,单纯地根本领会不了王曾的暗示。

“是啊!这吕夷简和钱惟演二人实实是可恶。可叹江舟官职卑小、人微言轻,不然一定会向朝廷上书,请太后和皇上降旨,让通判大人出使兴州!”

江逐流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显得非常气愤!

咳!咳!王曾清了清嗓子里的浊痰。这个江舟,看似聪明,怎生如此糊涂?老夫已经如此推心置腹地点醒他,他怎么还不明白老夫的用心?

“江舟,老夫也曾接触过不少年轻俊杰。欧阳修、梅尧臣、富弼等等,个个都是才华盖世、满腹珠玑。可是若要论起来栋梁之才,在年轻一代中,老夫却最看好你。且不说你的诗词文章,单你首次在荥阳任县丞时政绩官声、单你在皇陵一案中能不畏丁谓之滔天权势向朝廷密报,老夫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庙堂虽高,也只有你江舟能率拱群臣。”王曾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钱惟演和吕夷简虽然居心险恶,给你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也个给你一个展现自己办事能力的机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完成使命,又或者虽然没有能完成使命,却在西平王麾下铁板一块的文武官吏中楔上几颗钉子,为我大宋谋取了最大利益,那么即使个人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有何妨?”

王曾紧盯着江逐流,掷地有声地说道:“上天不会辜负厚道人!江舟,你记住,今番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来日上天必会以加倍的福祉回报与你!”

王曾也是人老成精的主,话说到这个份上,江逐流若是继续装糊涂,就会弄巧成拙了。

“听通判大人如此一说,下官若醍醐灌顶。”江逐流欠身说道,“可惜下官的醒悟来得晚了一些。通判大人你也知道,上午下官已经回绝了朝中的钦差。这到兴州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的宣德郎江舟即使有心担任,怕也没有机会了!”

王曾默然。过了片刻才说道:“江舟,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了。既然枢密使钱惟演和宰相吕夷简打出了西域番僧阿布杜做借口,那么这个借口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来的。如果老夫所料得不错,不出两日,朝廷还有第二次派钦差大臣前来宣诏,让你出使兴州。”

说到这里,王曾从座位上离身而起来到江逐流身边拍着江逐流的肩膀说道:“江舟,老夫这次之所以为你把出使兴州的利害关系剖析的如此清楚,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中间的一切,也是希望你能接下朝廷的差使,到兴州去,完成老夫想要完成却没有机会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