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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又是为何?”江逐流又是一惊,没有想到当初与洋和尚阿布杜的一场算学比拼,此时竟然成了他担任宣德郎出使兴州的理由了。

王曾道:“既然朝中的大臣都没有资格出使兴州,那么选派外放官员出使兴州就需要一个能服众,或者能让皇上和太后相信的理由。而最好寻找的理由就是江舟当日曾经在朝堂上胜过西平王国师阿布杜。”

“吕夷简和钱惟演向太后和圣上上书时俱都言道,上次番邦和尚阿布杜铩羽而归,必卧薪尝胆,以图将来。此次大宋天朝遣贺使前往兴州为西平王李德明祝寿,则给番邦和尚阿布杜一个雪耻的机会。他一定会在西平王王府再次摆下术数奇阵,向我大宋天使请教。若是我大宋天使回答不出,则番邦和尚阿布杜就扳回来一阵,在雪了上次在汴梁之耻辱外,更可以趁机羞辱我大宋天使。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不是无端坠了我大宋天朝在化外蛮夷前的威严?”

“吕夷简和钱惟演认为,为了防止番邦和尚阿布杜再次向我大宋天朝挑衅,辱我天朝尊严,派任何朝中大臣都不合适,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荥阳县丞江舟。因为江舟曾经连折阿布杜三阵,算学造诣远在番邦和尚之上。所以,吕夷简和钱惟演向皇太后和圣上建议,任命江舟你担任宣德郎,出使兴州,以防番邦和尚阿布杜再挑事端。”

江逐流冷笑,“嘿嘿,这倒是一个绝佳的理由!”

王曾亦是长叹,“钱枢密使和吕相公心思真是缜密,老夫亦不得不服。他们这个提议不但很好地向太后和皇上解释了为何不赞同老夫和晏大人又或者老夫和晏大人推荐的人选担任贺使出使兴州,有堂而皇之地把江县丞放到不得不担任宣德郎出使兴州的位置上。”

江逐流眼睛眯缝了一下,随即又展开,哂笑道:“好个吕夷简!好个钱惟演!不错,我江舟还是黄口小儿,资历尚浅,经验缺缺,但是亦不见得,我江舟就完不成说服西平王李德明从甘州撤兵这不可能之任务。”

王曾沉默了一下,接口道:“江舟,你知道老夫这次过来为何要把原委说给你听么?因为假如你不了解其中的内幕,那么即使你侥幸说服西平王李德明息兵止戈,立下大功,吕相公和钱枢密使又会以恩公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若非是他们二人一力举荐,你一个八品县丞,如何能升任六品宣德郎,又如何能出使兴州?不出使兴州,又如何立此天大的功劳?到时候县丞大人自然会对吕相公和钱枢密使感恩戴德,视为再造之恩公!”

江逐流听后差点吐血,王曾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出现。若非他因为皇陵之事对朝廷心灰意冷,还真的会接了这出使兴州的差使。假如他侥幸成功,岂能不对大力举荐自己的钱惟演和吕夷简感激涕零?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不做些什么吗?

“好了,不谈这个了老夫也就是点醒一下你,是非曲折你自会拿主意。”王曾摆手说道:“该说老夫此次前来的正题了。江舟,虽然钱惟演和吕夷简居心险恶,老夫还是要劝你受些委屈,能够接下太后之懿旨,前往兴州。”

江逐流沉吟着,却不接王曾的话茬。

王曾手指轻叩桌面,心中琢磨该如何与江逐流说。

“不错,此次出行兴州,是个顶缸的差使,可是不能因为要顶缸,要背黑锅,我等就不去。”王曾边梳理着思绪边说,“目下是甘州回鹘存亡之关键,朝廷既然不能派遣军队,那么就要靠贺寿使者三寸之舌前去说动西平王李德明。如果侥幸能说服李德明撤军,则于我大宋是大功一件。倘若不能说服李德明撤军,此次兴州之行也会有别的收获。”

“李德明假若吞并甘州回鹘之后,势力膨胀,下一步必然会对朝廷动兵。因此,在这之前,能利用此次出使的机会详细观察一下党项人的军备情况,记录一下党项境内的山川河流交通路线、民风民俗,这些东西平时看似无用,但是一旦发生冲动,都会大有用场。更重要的是,西平王麾下的文臣武将也不会是铁板一块。他们中间也会有人心向辽国,有人心向大宋,有人死忠李德明。而这次到西平王王府为李德明贺寿,则提供了一个最好的近距离观察这些文臣武将的机会,甚至可以有选择的结交一下对大宋有好的文武官吏。这些人将来都是我大宋朝在党项人中打下的钉子,平时可以为我大宋朝传递情报,一旦有事发生,还将会是我大宋天朝的助力。”

“故此,此次兴州之行虽然于个人而言,有百般弊端而无一点好处,但是对我大宋而言,却是一个必须把握的机会。若果能善加利用,当可以一己之委屈换我大宋百年之太平,其功在当世,其利在千秋。如若不是钱惟演和吕夷简不给老夫机会,说不定此时老夫已经在前往兴州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