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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希轻叹一声,挨着他坐下,“厨房还有我今天买回来的饼,要不要给你热一热?”

还是没回应。

白木希不想放弃,他想,这个人认为自己勾搭人家相公活该挨揍,又觉得划脸太过分便出手阻拦,听完解释也会道歉,应当不是个坏人,也没有真的心如死灰到对所有事都无动于衷。

“既然都爬起来了,就别不理我了。”

“看在我照顾了你十来天的份儿上,跟我说说话吧。”

男子倚着门框,木然的听着。

夜很静,初春的风有些凉,夜幕深邃悠长,四周有低低浅浅的蟋蟀声,如伴奏一般,随着白木希温柔的声音在小院里徘徊。

“你看上去挺惨的,其实我也挺惨的。”

“我四岁时,爹爹休了娘亲,没多久就续了弦,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小弟弟,可惜二娘看不惯我,大约是怕我和弟弟夺家产吧,虽然我们家也没什么钱,不过自从有了弟弟后,我就被赶到了柴房,吃不饱穿不暖,与下人们一同做工打杂,还总被下人们拳打脚踢。”

“有一日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被他们关在柴房饿了两天,放出来后要继续做工,我实在受不了,就从后院的狗洞里爬出去,想去找娘亲,邻居有知晓我家事的,偷偷把我送到了娘亲家。”

“结果娘亲也改嫁了,我到了娘亲那里,非但没有能吃饱饭,还害得娘亲被婆家人冷眼相待,于是我就成了他们家的出气筒,给点饭吃,就可以随便打骂。”

“后来……”

“我又受不了了。”

白木希笑了笑:“我这个人实在是不爱吃苦头。”

“我就又跑掉了,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来回乱跑,下雨了,就在一家牛棚里躲雨,不知道该去哪里,该找谁好。”

“后来,有个老乞丐瞧我可怜,就带着我一起乞讨,就这样捡回了一条命,慢慢的……呵,也就长大了。”

“现在吃得饱穿的暖,再想想曾经那些事……虽然还是很难过,但其实没必要太纠结,我也不爱总去想过去的事,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既然老天爷没有直接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他歪头瞧男人,“你知道吗,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用刀在脸颊旁划了一刀。”

他抬起下巴,指指自己的脸颊,虽然男人并没有回头看,他也不在意,“这道疤跟了我好久,直到前段时间我拿到这个云脂珍珠膏的方子,用做出来的珍珠膏抹在脸上,不过半个多月,就几乎看不到啦。”

“等明天天亮了,咱们吃过早饭,我也给你抹抹看,你脸上这么多伤口,也许不能全部抹去,但是能抹淡一些,总是好的。”

“正好不困,我去把饼给你热一热吧。”

他起身朝厨房走去,留下男人一个人独自坐在石阶上,夜幕深沉,屋檐下的灯笼散着昏黄的光,映的他无神的眼底泛出一丝若隐若现的亮。

白木希将热好的烧饼夹蛋放在盘子里端出来,递到男人面前:“吃吧,就当是今天你救我的谢礼啦,我还特意让老板给你夹了个鸡蛋,老板说正好是个双黄的,好运气,便宜咱们了。”

男人垂下眼帘,片刻后,伸手接过盘子。

白木希顿时如释重负。